錢祿剛要開口,門就被敲響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隨之在門外響起
“掌櫃的,有事。”
錢祿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朝藍寶擺擺手,起身過去把門打開,低聲說了一句
“走,去那屋說。”
百草堂的這些夥計大部分都是當初劉成從獨立營當中挑選出來的。
這些人由於身體素質的原因,在訓練當中的表現並不儘如人意,但是頭腦卻要相對靈活很多。
本著人儘其才、物儘其用的原則,劉成乾脆把他們都給了錢祿,跟著他學醫的同時,負責收集、傳遞情報。
如今錢祿在磐石地區的情報網,已經日漸成熟,方圓幾十裡之內隻要出現生麵孔,他都能及時掌握。
敲門的人叫戴強,現在是百草堂的二掌櫃,錢祿不在的時候,百草堂的大小事務全都由他做主,算是錢祿的得力助手。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廂房,戴強反身把門關好,湊到錢祿耳邊低聲說
“掌櫃的,兩個小時之前,一輛鬼子卡車進了憲兵隊,但是車上裝的都是華夏人,聽口音,應該是從關內來的。”
“哦?”
錢祿的眉毛頓時皺了起來。
關內來人意味著什麼,錢祿心裡十分清楚,尤其是現在這些人還跟日本人混在了一起。
在那個時候的東北,所有紅黨隊伍和組織需要對付和防備的,不隻是日本人,還有果黨的人。
九一八之後投降的那些偽軍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自願投降的,而是“奉命投降”。
他們這些人都接到了一個同樣的命令,就是消滅紅黨!
如今各地的偽軍、以及一些警察署、保安團的當權者,都與金陵方麵脫不開關係,目的就是借助日本人的力量來打壓、清剿紅黨組織和隊伍。
關於這些,在他來磐石開藥鋪之前,劉成就對他說過,並且一再囑咐他要小心應對。
眼下關內又來了人,而且直接跟日本人接上了頭,其目標一定是紅黨,而且極有可能就是要對付獨立營!
錢祿沉思半晌,壓低聲音說道
“最近鬼子盯得緊,你替我去五鬥鄉一趟,把此事告知教導員,同時讓人盯緊憲兵隊的動靜,一定要查清楚這些人的來頭!”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
“還有,這件事你知我知,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免得露出馬腳,這一次,敵人怕是要有大動作。”
戴強點點頭,轉身走了。
錢祿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煙點上,煙霧很快遮住了他臉上的擔憂表情……
磐石憲兵隊。
青森佐佐木穿戴整齊,站在重建之後的三層小樓門前,麵帶笑容的看著走向自己的禮帽男。
但是禮帽男卻並沒有與他打招呼,而是徑直走進了那棟三層小樓。
青森佐佐木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漸漸轉為憤怒。
禮帽男走進小樓之後,隨便推開了一間房門走了進去。
青森佐佐木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小樓,也進了那間屋子。
他剛進門,就看到禮帽男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朝他鞠躬行禮,語帶歉意的說
“閣下,很抱歉,請原諒我剛剛的失禮,院子裡環境過於開放,人多眼雜,故而出此下策,還請見諒。”
青森佐佐木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十分客氣的說道
“先生客氣了,是我考慮不周,讓先生費心了。”
說著,便引著禮帽男走出那間房間,去了他的辦公室。
進屋之後,青森佐佐木立即命人拉好窗簾,才請禮帽男在沙發上坐下
“先生請坐,我已經接到野村大佐的通知,一定會全力配合先生。”
禮帽男微微點頭,抬手摘下了頭上那頂禮帽,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青森佐佐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禮帽男的臉,頓時愣住了。
從左側外眼角到右側腮邊,有一道紫紅色的猙獰疤痕,鼻子從中間斷成兩截,鼻梁骨似乎被摘除了,隻剩下一個蒜頭大小的鼻頭貼在臉上,導致兩隻鼻孔有些上揚,看上去十分滑稽。
青森佐佐木並沒有笑,臉上反倒現出一抹恭敬之色。
禮帽男的嘴角抽了抽,聲音有些感慨
“青森閣下,感謝您在看到我的臉之後沒有嘲笑。”
青森佐佐木肅然說道
“傷疤代表著武士的榮譽,本來就不應該被嘲笑!”
禮帽男輕輕歎了口氣
“不瞞閣下,這次受傷,損壞了我的麵部神經,雖然我很想對您的尊重報以微笑,但是原諒我做不到。”
青森佐佐木連忙擺手說道
“先生請不要客氣,我們應該先談正事。”
禮帽男點點頭,沉聲說道
“那好,我就先說說五鬥鄉。盤踞在那裡的那支隊伍當中,有我們的一些叛徒,我的目標就是那些人。
同樣,野村先生也一直想要消滅那支隊伍,所以我們達成了這次合作。
我們會五鬥鄉的具體防禦布置、兵力以及武器情況,同時還有八十人直接參與此次行動。”
青森佐佐木聽到“八十人”這個數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當即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