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也起床了,按照大祥的老規矩,初一是不能睡懶覺的。
其他規矩還有很多,許張氏昨晚就一一交待過了。
比如不能劈柴,說是“初一劈開柴(財,再也回不來”。
比如不能讓彆人從自己口袋裡掏東西,這樣一年的錢財都會被人家掏走,這就叫“讓人掏衣兜,錢財往外走”。
還有忌洗衣,忌討債或借錢,忌動刀,“正月不剃頭,剃頭死舅舅”等等。
小孩子不能說不吉利的話,不能帶有打、殺、賠、窮、鬼等等不吉利的字眼。但孩子嘛,玩到興頭上哪能注意到這麼多,一不留神說出口了怎麼辦呢?
許張氏的回答是,可以用紅紙寫上“童言無忌”幾個字,貼在院子裡,就可以破解了。
哦——
許嬌嬌恍然,原來還是那麼回事,規矩是有,但仍然是可以不講究的。
那照這麼說來,姐要是貼一個“百無禁忌”的字條,也不知管不管用?
沒過一會,最愛睡懶覺的小娃兒也起床了,於是紛紛開始拜年。
許張氏的壓歲錢昨晚就壓在他們枕頭下了,今天就不用給了,但許嬌嬌還是又給了他們每人一兩銀子。
人眼巴巴地給你下跪磕頭,你不給點打發,光給個笑容,也不好意思不是?
惹得許張氏又訓誡了小子們一番,當然,大過年的,語氣還是很和善的。
其他人,老二老四老五等人,也都給了一把銅錢,車正廷、紀師爺都沒能例外。
一圈下來,幾個孩子的荷包都是鼓鼓囊囊的。
吃了長壽麵,咽下湯元寶,
之前郡主府定下的戲班子也到了,叫慶餘班,老板姓趙。
規模不小,有二十來人。
紀師爺拿來了折子,請許嬌嬌點戲。
許嬌嬌哪裡懂戲,順手就給了許張氏。
許張氏瞄了一眼,又遞給了許有德。
“老頭子,你來點吧!”
點戲首先要認得字,這個她並不擅長,她擅長的是把有限的一些字,充分隨意組合起來,用以打擊彆人。
許有德認得的字自然要多些,但他在運用文字遣詞造句方麵,就比許張氏要差遠了。
但點個戲嘛,用不到語言的某種藝術性,
所以這事兒,還是許有德來合適些。
許有德接過折子,展開,長長的一條,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戲目。
這可不比鄉裡的草台班子,這是正兒八經的戲班子,是專門給權貴們表演的班子。所以上麵的好多節目,許有德並沒聽過。
他感覺到了一絲因責任感帶來的壓力,這個,他能隨便點嗎?
“那個,紀師爺,這上麵的戲,他們都可以唱嗎?”
紀師爺回:“太爺,這本來就是他們拿來的,您隻管點!隻要您喜歡,隨便點!要是他們敢說不會唱,您可以拿大耳括子抽他們!”
聽了這話,許有德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頓時將身板暗暗挺直了些,麻溜地選了自己喜歡的幾出戲,又選了一些看上去不錯的,交給了紀師爺。
紀師爺拿去安排,不提。
許有德躊躇兩步,卻又看向許嬌嬌,“老閨女,這戲班子,年都不過了,來咱家唱戲,是自願的嗎?”
話雖短,許嬌嬌卻看出了他的意思。
老爹本來是泥腿子出身,這猛然換了身份當了老爺,誌得意滿的同時,卻不免有些覺得,是不是有點兒不仁不義了?
都是窮苦人出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