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之主!
不等克萊恩回應,凝望著陵寢深處的阿茲克自顧自往下說道
“我還記起了第一次死去又複活時的情況,躺在一片蒼白的屍體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心裡很恐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裡。
“在教會人員收取屍體淨化前,我跌跌撞撞逃離了那裡,像個遊魂一樣穿行於曠野、鄉村和城市之間,記不起自己是誰,來自什麼地方。
“那段時間,我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聽見眾多的哭聲,看到牧師們主持大量的下葬儀式,隻覺悲傷彌漫在每個角落。
“後來,我偶然救了一位貴族少女,進入了她家的莊園,她是個陽光開朗的女孩,而我像是從森林出來的野獸,既敏感,多疑,自卑,害怕,又時常展現出冷酷,漠然,殘忍,不符合人類道德的一麵。
“她對我很好奇,無論我怎麼回避她,怎麼做不好的事情,她都會靠近我,用她的笑容感染我,用有趣的事情影響我,不知不覺中,我習慣了她的捉弄習慣了她的存在。
“我們悄然走在了一起,她很擔憂,害怕她的父親不同意她嫁給一個過去的流浪漢現在的仆役。
“看著她染上了憂傷的笑容,我第一次有了種血液在沸騰的感覺,衝動地告訴她,我要離開這裡,但會帶著爵位和給新娘的花環回來。
“我去了軍隊,我成為了騎士,我舉著三米長的騎槍,衝向了敵人,在第四紀尾聲北大陸殘餘的混亂裡,成為了男爵,有了自己的封地。
“我遵照自己的承諾,帶著國王的敕封、家族的徽章、騎士的綬帶和自己編的花環,迎娶了我的新娘。”
說到這裡,阿茲克臉上的表情逐漸柔和了下來,似乎在回味和緬懷著什麼,就連嘴角都不知不覺翹了起來。
克萊恩聽得心中一動,似乎又看見了熟悉的那位阿茲克先生。
“後來呢?”他小心翼翼地做起了引導。
阿茲克目視著前方道
“後來……後來,我們在自己封地修建了城堡,有了孩子,那是一個男孩,長得很快,可以預見,他將來會長得很高很魁梧。
“他喜歡格鬥,總是拖著一把闊劍跑來跑去,說想成為騎士。
“我以為這隻是小孩一時的愛好,很難堅持下去,可他哪怕摔破了腿,磕傷了腦袋,依舊不放棄練習,他以為躲在房間裡表情扭曲地捂著傷口,我會看不見,嗬嗬,他太小看他的父親了,整個領地的靈都在暗中為我效勞。
“一年又一年過去,我找回了越來越多的記憶,我的妻子一直抱怨城堡太陰暗,想去陽光和溫暖的地方,我滿足了她的要求,可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她不是討厭居住於城堡,而是在害怕我身上一點點發生著的變化,害怕越來越陰冷越來越陌生的我。
“她沒有對我說過這些事情,依舊像過去那樣和我相處,我們在南方的海邊有了一段美好的生活,甚至還想再要一個孩子,可惜沒能成功。
“直到我預感自己下一次死亡快要臨近,我們才返回了封地,返回了城堡。
“我的大兒子,那個男孩,告訴我,他想前往貝克蘭德,成為子爵、伯爵們的侍從,開始自己的騎士之路。
“我問他,為什麼在十來歲的年紀就要做這樣的選擇?他回答我,因為我是他的偶像和榜樣,他想像我一樣依靠自己而非父親母親成為騎士成為貴族。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恢複了大部分記憶,麵對這個孩子,總是有點尷尬,生疏和不自在,可聽到他的答案時,心裡依然有種難以言喻的高興、滿足與驕傲,這是我的孩子,與我在拜朗帝國留下的那些血裔完全不同的孩子。”
克萊恩知道阿茲克先生說的是他“初代拉姆德男爵”這個身份,而那讓他驕傲和滿足的孩子,在晚年或者中年,被人下毒謀殺了,釘死在棺材裡,就連頭骨都慘遭因斯讚格威爾取走。
阿茲克眼神恍惚了一下道
“我又一次死去,渾渾噩噩醒來,本能地遠離了封地,在預先的安排下,流浪去了彆的地方,每一世每一次的前麵部分,我都擁有不同的人生,有時會遭遇甜美的愛情,有時會獲得讓人寵愛的女兒,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愛、無奈和滿足一次又一次讓逐漸恢複記憶的我錯愕,疑惑,矛盾。
“有一次,我是個孝順的兒子,為父母帶去了驕傲帶去了美好的生活帶去了可愛的孫子和孫女,可當我‘醒’來,找回自己,我才記起,我上一世的最後,漠視了他們真正的兒子死於戰場,將這個身份占據,我一方麵覺得痛苦和內疚,另一方麵又認為這沒什麼,隻是一件小事,我內心似乎分裂成兩個人。
“那時,我有一張可以讓我變成任何人的麵具,但在一次蘇醒後丟失了,這或許是我自己主動弄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