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轉身就走。
他沒有撒謊,是真的想查探一下第五關戰場的魔族信息。
九關世界隔著那張大幕,最多隻能了解那些順著裂縫進來的魔族信息,想要真正了解這個種族,還是要在前八關!
準確的說是大幕之外。
因為曾經的前八關早已被徹底打穿。
如今隻剩下九關世界,和九關之外。
見宋越竟毫不猶豫的遠去,幾個少年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茫然之色,伴隨著的還有一些失落。
他們心中其實很向往跟這個看起來很有本事的人交流一下,但他們不敢。
祖祖輩輩無數血淚教訓,早就在後人身體中留下謹小慎微的基因。
宋越走的並不快,所以他能很清楚感知那幾個少年的心思。
沒有停步,但一顆心,卻充滿悲涼。
這些人的祖上,都曾是不折不扣的神啊!
他們看似平凡普通,打一隻麅子都得鬥智鬥勇,一個搞不好被獵物跑了就可能會餓肚子,可他們的身體當中,全都流淌著神的血脈,他們都是真正的神的後裔!
而且這些人的祖先,大概率都是曾經抗擊過魔族的英雄。
漫長光陰之後,英雄的後代卻淪落至此。
當真可悲又可歎。
但他並未停步。
一旦他深入到這群在五關世界艱難度日的人類生活當中,極有可能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就像那少年說的,這個世界的魔族,幾乎不會跑到這種荒涼區域。
這大概也是人們能夠在這裡得以幸存和繁衍的原因所在。
眼看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幾個少年看著地上那隻倒黴的傻麅子,都有點感慨。
“一會咱們回去,要不要告訴大人今天遇到的這個怪人?”有人問道。
“還是不要說了吧,免得惹麻煩,到時候該不讓我們上來捕獵了。”有人搖頭。
“可是不說的話,也不好吧?”
幾個少年討論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暫時保守這個秘密。
他們都生活在這片戰場的大地深處!
那是他們的先祖開辟出的一座地下城,有一套相對完善的生態係統,勉強可以供給城裡人的生活。
地上的獵物價格非常高昂,像這樣一隻麅子,回到地下可以賣出足夠這幾個少年全家生活數月的高價。
為此,很多人不惜冒著風險,偷偷溜出來打獵。
但地下城有個規矩,不管是誰,一旦溜出來被魔族發現,死都不能說出關於地下城的秘密。
否則他們的家人,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將不得好死。
不是地下城的掌權者不放過,而是魔族。
萬幸的是,無數年來,敢出城打獵的幾乎都屬於那種不怕死的勇士,真要遇到魔族,也都不慫。
而且這地方極度荒涼,沒有任何資源,也沒有魔族生靈會踏足於此。
漸漸的,地下城裡麵的人們膽子也就大了一些,像這幾個少年,其實今天是第一次出城打獵。
一旦他們回去之後說出在地上遇到了人類,就算不會受到嚴厲懲罰,從今往後也彆想再出來了。
“下次咱們再小心點,反正也沒暴露入口”幾個少年臉上露出慶幸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準確的說是一道神念,同時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彆那麼天真,魔族的手段超出你們認知的強大!想要追蹤你們簡直輕而易舉,就算你們自殺,他們都有無數手段可以通過你們的神魂知道想要的信息。地上不安全,以後儘量彆出來了。不過總有一天,你們會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出來生活。”
幾個少年當場就被嚇炸毛了,麅子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感覺自己遇到鬼了!
直到跑的氣喘籲籲,才停下腳步,一臉駭然的望向四周。
“你聽見了?”
“聽見了,你也聽見了?”
“我們都聽見了!”
幾個年輕的小家夥臉兒都嚇得煞白。
這時那道聲音乾脆直接在空氣中傳來——
“我就是剛才問你們哪有魔族的人,趕緊帶著你們的獵物回去吧,我要害你們,會提醒你們嗎?”
臥槽!
神仙呐!
幾個跑的滿頭大汗的少年儘管從未曾見過,但也都聽說過關於他們祖輩流傳下來的各種傳說。
明白自己這是真的遇到神仙了!
可他們卻給錯過了!
“那人是大修士!”帶著弓箭的少年哭喪著臉,“可我們卻浪費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他說,總有一天,我們能光明正大的到地麵生活?”有人抓住了重點。
這可能嗎?
一群五關世界的神仙後裔,悵然若失。
宋越此時已經遠離了這片區域。
他的身體當中,代表著佛門至高經文度人經的肝臟,正在輕顫,傳來陣陣波動。
遠方,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
與度人經,形成了共鳴!
宋越有點驚訝,難道那邊有什麼佛門的器物遺落?
當他快步衝向地平線儘頭,來到一座大山之巔,望向腳下巨大山穀時,整個人都被驚呆了。
那裡臥著一尊無頭的大佛雕像!
雕像直立起來,足有數千米高,像是被人取走佛頭,將身子推倒。
此時已有大部分位置,被荒草、樹木所埋沒。
露出的部分,依舊宏偉壯觀,給人一種心靈上的巨大震撼。
跟宋越度人經引起共鳴的,就是這尊佛像。
站在這裡,那種共鳴變得更加強烈了,肝臟內部的能量分子在跳躍,微觀世界在轟鳴!
仿佛有來自宇宙深處的宏大佛音在宋越精神識海中響起。
這一瞬間,無論精神識海那株蘭草,還是雙腎的暗聖典經文,都顯得極為安靜,沒有一絲波動。
獸王經也很乖,像是一隻蜷縮在角落的貓,把自己跟一堆玩偶混在一起,努力不被人發現。
這佛音太強大了!
道經跟聖言保持著平靜。
宋越盤膝坐在那裡,任由那股宏大佛音不斷跟度人經生出共鳴、產生共振!
他對度人經的領悟程度,也在不斷加深。
很快的,有道道佛光,宛若神環一般,在宋越身後亮起。
像是有一股度化的力量,要指引宋越皈依!
“我,宋越,三界四海八荒宇宙無敵武道大聖君,修魔、妖、佛、道、儒五種至高經文,修的隻是自己!拜的,也隻有自己!我不入你們任何一門!”
一股無比強大的精神意念,順著宋越身體轟然爆發出來。
無比凜冽!
堅定到無以複加!
轟隆!
體內五臟瞬間共振。
在咆哮,在轟鳴!
那道宏大佛音,也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恍惚中,宋越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幽幽歎息,仿佛來自九幽。
他瞬間張開雙眼,眼中有雷霆一閃而逝。
再次看向山穀那沒了佛頭的巨大佛身雕像,那雕像卻在刹那間隨風消散掉。
待巨大佛身雕像徹底消失,一顆金光璀璨的佛骨舍利向著宋越飛來。
同時竟有一股精神意念,自那上傳來——相見既緣分,祝你一臂之力!
不等宋越做出反應,這顆佛骨舍利化作一道光,飛進宋越身體,最終化成一個“卍”字符文,出現在肝臟表麵。
宋越嘗試著催動度人經,身上驟然有佛光亮起,把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就這樣,他行走在第五關世界的荒涼大地上,又接連遇到聖人像、真人像,幾乎都是那種殘破不全的,被人為惡意破壞。
但隻要他靠近,必然能從中汲取到一些力量。
在這過程中,他沒有忘記關心修行界和九關世界那邊,時不時會跟洛筠取得聯係。
洛筠告訴他,名單已經通過特殊渠道公布出去,修行界的西洲已經亂了。
“名單公布的當天,西洲那些古教和宗門裡麵被種了魔種的人就紛紛被喚醒,與沒有被種魔種的人展開了一場大戰。”
“玉真帶著玉鼎宗的人躲進了瑤月古教,你不要太過擔心。”
“西洲的亂局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九關世界這邊過去支援的人給平複了。”
“並且有人帶去了頂級法器,可以驗證出是否被種了魔種,目前正在清理排查。”
“虛空古教和三鬆古教依然咬死這場亂局與你無關,一口咬定你就是因為私仇,行刺了虛空古教的副教主。”
“一群無恥之徒!”
洛筠很氣憤。
“咦?等一下,剛剛接到一個消息!必須要告訴你一聲。”
轉眼間洛筠語氣突然很驚訝,甚至帶著幾分激動“虛空古教教主死了!”
“啊?”
宋越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我師父?”
洛筠道“你太聰明了!”
“夫子隻身殺入虛空古教,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沒有驚動其他人,直接將虛空古教教主逼出來,一場大戰,虛空教主無奈之下,隻能全力施展,魔焰滔天,身份徹底暴露,最終被你師父當場擊殺!”
“哈哈哈哈!”
洛筠笑得特彆暢快“三鬆古教也肯定得到消息了,他們在撇清!收回了對你的通緝並且道歉了!”
宋越沉默了一下,鼻子稍微有些酸。
師父不該這種時候展露出超強戰力,三鬆古教是個什麼玩意兒,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樣做對他相當危險!
他卻沒有任何猶豫,乾脆利落把虛空教主給乾掉。
並成功逼出對方魔族身份,為宋越洗清了冤屈。
夫子說他已經吸取了當年的教訓,學會蟄伏跟隱忍,也確實做到了。
封印解開之後,一直在修行界默默修煉,積蓄力量。
可為了宋越,還是義無反顧去做了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情。
那邊的洛筠也很快意識到這點,柔聲道“宋越,你不要擔心,你可能不清楚陸無敵在我們這群人心目中的地位,他也絕非那種做事不考慮後果的人,對你師父來說,或許也想利用這次機會,告知世人他回來了!”
宋越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洛筠問道“三鬆古教那邊已經撤去對你的通緝,虛空古教教主已死,你可以來我這裡,也可以回到修行界你還是來我這邊吧。”
宋越婉拒道“我先修行一段時間再說,您幫我給她們報個平安,過陣子我再回去。”
剛剛洛筠那句有九關世界大能帶著高級法器在修行界“過篩子”檢查魔種,他身體裡雖然沒有魔種,但卻修行了魔族至高經文,天知道會不會被大能看出問題。
彆看三鬆古教暫時認慫了,但師徒兩代的恩怨,已經越結越深,到這種時候,其實雙方都已經沒了退路。
一旦被他們得到機會,必然又是一陣窮追猛打。
這種時候,不如乾脆在第五關收集能量,暗中發育。
修行界。
瑤月古教。
上下一片歡騰!
顏玉真找到南宮瑜,提出要帶著宗門回歸玉鼎宗。
如今西洲表麵上大局已定,不管背後布局的人手段有多深,至少這一次,絕對是吃了一個大虧。
虛空古教教主都隕落了,晨輝宗幾乎所有高層,連同大半核心、內門弟子連夜逃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雲雅在暗中給顏玉真傳遞了消息,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沒有找到古蓮生那群人。
隻把趙雲雅帶了回來。
昔年投靠到晨輝宗的其他玉鼎宗弟子,則失去了回頭的機會,有人向顏玉真示好,但被漠然拒絕。
即便是趙雲雅,若非有宋越之前一番話,顏玉真都未必會重新接納。
南宮瑜沒有過多挽留,否則容易讓人誤會瑤月古教是不是有吞並玉鼎宗的心思。
但她還是提醒顏玉真要小心。
“儘管現在看上去大局已定,但對方暗中布置這麼多年,肯定不會甘心就這樣一無所獲,更不要說,還有三棵樹”
話不用說的太透,顏玉真自然明白。
對南宮瑜道“我明白,回去之後,我就封閉山門,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也沒道理對我們出手。”
南宮瑜點點頭“堅持住,會好的!”
隨後她看著顏玉真,笑著問道“宋越那邊沒事吧?”
顏玉真露出自信的笑容“沒事。”
南宮瑜鬆了口氣“那,保重!”
顏玉真輕輕施禮“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