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牆外,綠油油爬山虎下,石山費力地聽著兩人談話,以紙筆記下,準備給傅驚塵彙報。
「
如師兄所言,青青師妹的確隨長陽師弟去聽掌門同白衣派一位長老的談話
聽完後,兩人舉止親密無間,悄悄地鑽入小樹林中;
一人你儂我儂,輕聲細語,我探聽不清,隻聽青青師妹講長陽師兄此物真好之類的讚語,
而梁長陽此子,也是一口一個青青師妹,講什麼悄悄行事,他不必發覺,湧泉之恩我以身相報。
後又有悉悉索索聲,似是寬衣解帶,偶爾可聞“小心”“輕點”“彆弄灑了”之語。
一人究竟在做何事,我竟不敢妄猜。
」
寫完後,石山滿意,左看右看,綁在信鴿腿上,悠然放飛,一支穿雲信,淩空送往傅驚塵處。
青日昭昭,白雲飄飄。
清水派外,晉翠山上。
金開野一路辨認石山的蹤跡,這家夥粗心大意,沒少留下氣息。一路追到山腳下,悚然發覺土地有使用過化屍蠱毒的痕跡。
這是玄鴞門秘而不宣的毒藥,能令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覺,五臟俱焚,裂體做碎塊,最終化作一灘膿水,消失。
辨認出這是傲龍派弟子駐紮的營地後,金開野不免對起初的懷疑產生了動搖。
莫非傅驚塵和石山來此地,隻是為了執行任務
並非是要前往清水派
他沿著一
路走,又尋找到他們曾住過的山洞、生火的痕跡。
雲霧繚繞晉翠山,蒼翠青山青雲青樹,唯獨不見清水派。
也是。
金開野想,去年傲龍派弟子多去擾亂清水派安寧,清水派的人便用了咒法將整個主山隱藏。
傅驚塵並不鑽研陣法,必然是難以入清水派的,當初他若前來,大約也如今日這般,搜尋無果,最終隻能無功而返。
思及此,金開野心中難免有失望意。
莫非線索又斷了
先前揣測竟全無用
眼看臨近傍晚,天近黃昏,遍尋不得的金開野,不能再留下山上,隻能鬱鬱下晉翠山,打算去附近鎮上暫且歇腳。
待明日,再返玄鴞門。
穿過密林,忽聽有人對話,熟悉的聲音讓金開野驟然駐足,發愣。
“四師兄,你眼睛還痛嗎”
這聲音
金開野猛然停步,隻覺一陣恍然。
聽起來,怎麼如此像年幼時的青青這語調,這聲音,這語氣
他屏住呼吸,縱身一躍,悄然委身於樹上。
將身體完整地藏於濃密樹冠後,暗暗盯著正往他方向來的人。
山間小路上,埋頭走著一頭托著沉甸甸物資的老黃牛,黃牛上了年紀,走一陣,吃一陣。
穿著補丁衣服的青年男子牽著牛,他也不著急,任憑黃牛走走停停啃啃,隻在停下等牛吃草時,偶爾用手揉一下眼睛。
那黃牛背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清新可愛,卻穿著極為簡陋的麻布衣衫。
小姑娘一手扶著牛,另一隻手握著牛角,她低頭,鼓起嘴,用力給青年男子吹眼睛“呼呼呼,四師兄,沙子已經被我吹掉了,現在眼睛還不舒服嗎”
被她稱作四師兄的男子笑“不痛了,我們青青真厲害。”
小姑娘說“你白天練刀,晚上還要熬夜抄東西,著實辛苦。我們的油燈煙氣大,把你眼睛都熏紅了四師兄,下次,你把要抄的東西給我吧,我白天幫你抄寫,這樣,你的眼睛就不會痛了。”
四師兄說“可是青青的眼睛會痛啊。”
“沒關係,”小姑娘掰著手指,認認真真地數,“我今年快要十一歲了,眼睛要比四師兄年輕好多好多年,所以就算要壞,也要好多好多年後,這麼長的時間,我可以幫師兄抄好多東西,賺好多錢下次不要給我買那些點心酥了,給師兄買沒有油煙的燈吧,我以後再也不愛吃點心了。”
日光下,她專注而心疼看四師兄的眼神,和昔日裡,看受傷的傅驚塵一模一樣。
傳聞清水派中有迷轂枝。
傳聞,迷轂枝,焚之可逆天地,悖時而行。
樹冠後,金開野手握樹枝,竭力不令自己叫出聲,死死地看著那同十一歲時青青彆無一致的臉龐。
恍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明日
漸漸收了盛光,緩緩西落。
夜幕置。
花又青用掉懷夢草最後一個機會。
隻不過這一次,夢中傅驚塵收斂衣衫,整裝相待,並無孟浪之態,深深看她,竟和白日間沒有任何區彆。
若不是知道這是夢,花又青都要以為見到了真正的傅驚塵。
花又青不以為意,隻走到他麵前,半坐在地上,將頭枕在他膝上,叫了一聲“傅驚塵”。
這一次,他沒有伸手摸她頭發。
花又青心中驚疑,抬首,不解看他“怎麼了”
傅驚塵垂眼看她“又夢到我了你想我了”
“不然呢”花又青吃力地將他的手挪過來,強迫他主動撫摸她的頭發,她白天四處奔走,探聽消息,現在快要累死了,需要一些安慰,如果沒有嗯嗯啊啊,這樣單純的觸碰和擁抱也能令她心安,“總不能是你想我吧”
她理直氣壯“你才不會想我。”
隻會想弄死她。
使出吃奶的勁兒了,傅驚塵的手卻還是僵硬的,不肯碰她,和先前那種撕破她衣衫的粗暴截然不同。
花又青狐疑,側身看他“你怎麼了今天為何如此端莊”
傅驚塵平靜“我向來如此端莊。”
花又青站起來,圍著他看了看,又自然地坐在他腿上,雙手扯住他的臉,用力地捏了捏“難道我今天夢錯人了”
任憑她揉搓一張臉,傅驚塵始終幽深望她,視線不偏不倚,慈悲如佛。
他之前都是隱隱邪如魔。
看樣子,這次夢中的傅驚塵走禁穀欠路線,可花又青卻不想玩誘他犯戒的遊戲。
進來就是為了尋求刺激、而且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刺激的花又青開始不滿意了。
她伸手,探入傅驚塵衣襟,還未摸到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便被對方牢牢握住手。
花又青動也不能動了,皺眉看他。
傅驚塵垂眸,冷靜地問“你向來不顧男女之防,我隻當你天真爛漫,又或者,你曾被錯誤教導過但夢中此情此況,你毫無忌憚,亦無半點背德之感,此時更是主動,又教我生疑。”
花又青不解“生什麼疑”
“青青,”傅驚塵喚她名字,“其實你早就知道,你我並無半點血緣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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