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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哥,少爺這時候該起了罷”小桂兒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心中對小少爺家裡這些家仆的懈怠有些不滿,但因為自己是初來乍到,並不好說什麼,所以暫且什麼都沒有說。
林二哥是許文華在蘇州這邊家裡的下人頭子,平常總管著上下一應事情。日常不是貼身跟著許文華的那一個,卻也非常懂他。
自家這位爺昨日帶著這位小姑奶奶回來,臉色可不好看。他們鬥膽問了一句怎麼安排桂姑娘的差事,他就跟要吃人一樣隻說不準近他的屋子和書房,其他的哪裡方便塞哪裡。
這樣一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天底下不管什麼人家,對下人來說最體麵的差事都是在主家身邊伺候。臥室和書房,特彆是讀書小爺的書房,那都是最要緊的。既然這兩個地方不讓去,態度就很清楚了。
林二哥是許文華到了蘇州之後買的人,或者說整個蘇州家裡都是蘇州這邊買的,並不是許文華老家帶來的。所以和老家那邊並沒有什麼牽扯,事事都以許文華的意思為要。
此時明擺著是老太太和家主打對台,塞來一個小丫頭,既是準備著做少爺房裡人,又是放在少爺身邊做個耳報神
少爺對此沒有什麼好聲氣,林二哥是很清楚的想來也是,雖然自古以來男子漢對於房裡女人都沒有什麼挑剔的前提是這是一個標致的小娘。但如果是被硬塞的,那就兩說了。
當兒子強勢起來了,本就不喜歡做娘的插手婚事,這時候還塞一個小丫頭來,不知道是用了什麼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架勢才成功。少爺拿他老娘沒得法子,冷落一個丫頭卻是絕沒有一絲多話的
至於林二哥這些仆傭,沒有二話,當然是站許文華這邊了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吃的是許文華的飯,自然擔的是他的心。
於是小桂兒上下走動,想找個空兒插手這個家的時候,到處都碰了軟釘子。
小桂兒站在一樓窗旁咬著嘴唇不甘心,在她看來,這個屋子裡連個女人都沒有,自她來了自然該她照顧少爺起居一群男人,粗手大腳的,能做什麼此時就是怕她搶了貼身的差事,這才這樣排擠她
她隻恨自己沒有站穩腳跟,也沒有討好到少爺,不然這時候哪用受這個難堪
林二哥聽她問起少爺起居的事情,隻是笑嗬嗬道“桂姑娘多慮了,少爺他常在晚間時候寫本子,白日起的遲也是常有的。今日收拾書房是檢查了蠟燭,顯然昨晚很晚才睡。今日不說不能叫醒少爺了,就是咱們上下走動也得輕手輕腳一些。”
這其實也是說明了為什麼今天大家看起來都很憊懶的樣子。
道理都讓林二哥說了,小桂兒一時之間無話可說。等到日上三竿了,許文華的房裡傳來響動,整座房子這才上上下下走動聲大了起來,好似一座宅子也活了。
許文華正在洗漱的時候有個小廝過來敲門,樓下的正灑掃的小廝見他立刻親熱地抓果子給他“小虎過來了可是喬璉先生有什麼事”
雖說自家少爺沒有說過,但有眼睛的下人都看得出來少爺對人家喬璉先生的上心。連帶著的,小虎、晚秋這些人來許文華這裡辦個事,捎個口信什麼的,總是能夠得到非常熱情的招待。
小虎憨厚地笑了一下,遞出手上一張染成淺粉色的花箋“我們先生說了,許先生寄養在家裡的那株百合已經救過來了,讓許先生得空了搬回。還有許先生上次讚家裡的碗蓮養的好,我們先生得空分了好幾碗出來送朋友,給許先生也留了一碗,到時候許先生可以一應搬去。”
小小的花箋做的十分精致,用深深淺淺的紫色染出漸變,底色下還有隱隱約約的圖案,而花箋的一角還粘了一朵小小的野菊。這顯然不是文具店裡麵會賣的,而是文人情趣與女兒情趣的結合沒什麼實際作用,做著好看、消磨時間罷了。
許文華見到這個花箋的時候就能想到,某一個無聊的午後,連翹自己閒來無事,見花箋匣子裡花箋不多了,便找出紙箋、染料、畫筆,裁剪、描畫、染色等等,陰乾之後再撒上一些花露,存放到匣子裡。
等到這一日用上了,再隨手折一朵開的有野趣的小雛菊裝飾。
這已經不是一張花箋了,而是一種生活,從這就看得出花箋的主人是如何過生活的。
花箋上說的事情其實就是交代小虎遞的口信,本用不上特意寫一張花箋的。而許文華猜的到,說不定就是看到花箋好看又沒處用,這就用上了聽起來很小孩子氣,但連翹常這樣,許文華已經習慣了。
許文華有專門的匣子裝連翹的文字,信箋、請帖、批注過的文章今年夏日還請她幫忙題過一把扇子,全都收的好好的。這時候花箋看過,自然也是放進去。
看過花箋之後許文華這才讓人將一頓晚早飯端上來,一麵看早上的報紙一麵吃。
這個時候小桂兒總算覷著空,端著一盤早點從廚房裡出來。看到她的時候許文華本來的好心情全都沒了本來他都忘記自己帶了這樣一個麻煩來,這在眼前晃蕩,一下就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