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蠟燭是很昂貴的,用蠟燭可比用油燈花銷多得多。所以船上的人真要借光做什麼,也會選擇去甲板上,而不是平白浪費蠟燭,而且是在憋悶的船艙裡本來就憋悶,點蠟燭就更辛苦了。
許文華卻不是這樣,他厭煩甲板上的人來人往,若隻是透透氣而已,去甲板上也是無妨。但若是讀書,那是決計不願意去的。讀,特彆是讀連翹的新,他願意一個人在房間裡安安靜靜地讀。
至於說房間裡的憋悶之類,讀入迷的時候誰還能察覺的到他對連翹的很有信心
事實上,李宜主傳這部也沒有讓他失望第一冊的單行本,劇情隻不過進展到了眾秀女進入儲秀宮,但是到這裡已經可以看出大家氣象了,出手便是不凡
明明隻不過是女人之間鬩牆上的勾心鬥角,偏偏被她寫出一種史詩般宏大的氣魄與精彩
從這上麵,他也看出了自己和連翹風格上的決然不同。自己就算是寫最為氣勢雄渾的曆史演義,格局也打不開,沒有天下大事如同掌上觀紋的壯懷激烈。連翹就不同了,一個後妃傳奇,硬生生的透出曆史的風雲激蕩這也是沒誰了。
說實話,對於許文華來說,寫北朝英雄傳並沒有讓他打開新思路。確實,在寫這部的時候他學到了很多東西,對以後寫都很有幫助的那種。但是,他很有可能此後再也不會寫這類了。
倒不是他沒有信心通過努力,將這類也寫好,隻是他深刻的意識到,相較於他原本那些,他這一類是大有不如的。有的人就喜歡挑戰不同,即使明明知道有些東西自己其實並不適合。有的人卻是堅持做自己擅長的,不會輕易動搖。
許文華就是典型的後者。
不過,這也不是說寫一部北朝英雄傳,他一點心得感悟都沒有。其中最重要的,至少是他自己最為看重的,其實是他覺得自己更加了解連翹了。
隻有親自去寫一本這類,才能更加深刻地了解日常都在寫這些的連翹。
她不同於時下女子,或者說她是一個心胸和眼界都太過開闊的女子,這一點上她將天底下絕大多數的男子都比了下去。
過去,許文華雖然也知道連翹是非常獨特的一個女子,但也就是大概知道而已,真正具體的樣子、獨特到什麼地步,他其實是無法深刻體會的。
而在寫北朝英雄傳的過程中,他必須得將自己的心態調整為寫這類的感覺。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找不到靈感,等到下筆的時候,隻能想象,如果是連翹,她會怎麼寫這部。
除了自己的,連翹的就是許文華最了解的了。在以前讀連翹的的時候,他也常常會揣摩連翹的想法,這個時候代之以連翹的角色去寫這部,總算能夠動筆了。
然而也隻是這樣而已,出來的成品依舊讓許文華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不過,隨著代入連翹的角色,他開始發現了一個新的連翹。當他發現自己將胸懷放開,坦坦蕩蕩地可以的時候,依舊無法寫出連翹隨便揮筆就能達到的局麵。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連翹就是那種人,那種格局大的驚人,以至於在一些小事上反而會有些笨拙的人。
之前他與連翹的尷尬,關於他的母親,關於他們兩人之間那種欲說還休,始終沒辦法互相清楚感知的存在對於許文華來說,有些東西是很簡單的,但對於連翹來說卻很不簡單。
再加上當時他的母親的乾擾,於是,哪怕是冒出了一點點新芽,也立刻被打壓了下去。
再讀連翹這些以女子視角寫的,他沒有一刻比這更清楚的了連翹的強大、無堅不摧,主人公總能自己想到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即使這些困難已經讓人絕望了。然而,這並不代表了連翹本身有這樣的堅強,她隻是渴盼這樣的堅強,並且裝作有這樣的堅強而已。
許文華少年時代在鄉間長大,常常見到青苔上爬過帶著小小殼兒的小蟲。這些小東西為什麼會長出堅硬的殼這是為了保護柔軟脆弱的內裡。人類恰好相反,表麵柔軟溫暖,裡頭的骨骼卻是堅硬的。
可以展現出無堅不摧,到底是真正的無堅不摧,還是必須要故意裝作無堅不摧,這已經很清楚了。
這個時候他才能夠體會,當初離開的連翹看起來那樣灑脫而不在乎,那並不是她冷心冷情。恰好相反,她當時其實是相當狼狽的,隻是她就是那樣的人,越是軟弱的一麵,越要故意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麵。
逞強,如同她筆下常常出現的那一類女子。害怕依賴任何一個人,決心以自己的力量行走天涯,於是哪怕受傷也要假裝若無其事。
明明夜已經深了,許文華卻一絲睡意也沒有,重新翻開了李宜主傳讀了起來。在這第一冊裡,裡麵的那姑娘堅強勇敢、聰慧美麗、機靈活潑,鮮妍明媚如同旭日初升。許文華從這個角色身上想到了很多,都是連翹的樣子。
於是,他有預感,這個一開始爽快的故事,或許後麵會有綿綿不斷揪心一切如同那個姑娘本人。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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