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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早晨天亮的早,往往還在黑甜夢鄉中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不過,能天光大亮的時候還在夢鄉,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
而這一日,天色還沒有亮起來,隻在東方天空隱隱顯出一線月白色。這正是天要放亮之前,隻有趕著上最早工作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起床,那些賣水的、送報的、收馬桶的
而街道則是隻有打更的更夫,報最後一次時,然後就要交班,然後回家睡覺去。
宋誌平,按理說還應該睡的很香的一個人,這個時候已經坐在書房裡了。書房的桌案上點著好幾支蠟燭的燭台,將桌案這一片照的相當清晰。而宋誌平呢,他就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仿佛是一尊雕像。
或許有人會覺得他起床真早,但是真能注意到燭台下滴落的燭淚就應該知道了,他在那裡已經坐了很久很久,說不定一整晚都沒有睡。
事實上也是如此,等到梁百歲上門來的時候,看到他的臉色嚇了一大跳“你今日是怎麼回事昨晚上難道一夜沒睡”
宋誌平什麼都不說,隻是低著頭。梁百歲皺了皺眉,知道應該就是這樣了,腦子裡的話滾了幾圈,到底沒說出來你是不是在因為連小姐的事情傷心困苦想來是的吧,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梁百歲並不想安慰,因為他覺得安慰很多時候是沒用的東西。哪怕是能夠感同身受,但是語言很多時候在真實的感受麵前也是蒼白無力的。更何況,他現在連感同身受都做不到呢。
連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要回蘇州的消息了,因為按她所說的,等過完年,開春回暖一些,運河不凍了就回蘇州。而後來,卻是因為玉梨班的關係絆住了手腳,於是原定回蘇州的,一拖再拖。
而最近一段時間,消息又出來是非走不可了。
其實,連翹不是京城人士,又是個還未嫁人的女子。隨著家人上京這才來到京城的,這種情況下,她本就在京城呆不長,大家心裡應該有數才是。
隻不過,相處的愉快的時候,誰的心裡還會老想著這個呢所以很多事情都被下意識地忽略了。於是,等到連翹要回蘇州的消息傳出來以及被確定,大家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而讓一切一錘定音的是告彆宴,這也是連翹來到京城以後唯一一次辦的大宴因為她並不打算在京城混的關係,從來也沒有辦過確定身份的大宴。而如今人要走了,倒是能辦起來。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種客人無數的大宴就是個儀式而已,告訴大家她要走了。真正重要的還是之後的告彆小宴,隻有真正的朋友才可以去的。
小宴的請帖,梁百歲有一份,宋誌平自然也有一份。確定的日期就是今天而連翹明日就要去天津坐船了。
梁百歲看得出來宋誌平的苦悶,然而卻無法說出什麼來。隻能麵上帶出高興一些的神色,像是沒有注意到宋誌平的苦悶一樣,笑著道“今日大家都去送連小姐,多少要準備寫程儀和物件,你可有準備”
他覺得宋誌平應該是不想在他麵前展現過於軟弱的一麵的。
所謂程儀,其實就是朋友之間送彆的時候給的一些財物,主要是古人出門不容易,而且出一趟門特彆花錢很多時候路上走一遭,搞不好就要讓一個普通小家庭財政緊張到接近破產。
大概是為了給囊中羞澀的朋友一點兒幫助,朋友們就會集資送一些財物,聚少成多,往往能幫大忙呢
至於說物件什麼的,其實就是臨彆贈禮,算是紀念,以後想起來也有個念想自此之後遠隔幾千裡,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這都是說不準的。
宋誌平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帶著一方小小的錦盒,和梁百歲一起出門,往春風樓而去。
說起來春風樓也是這些作者們很愛去的一家酒樓了,據說因為酒樓背後的東家是一位如今已經封筆的老前輩,人緣很好。最早一批同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常常去春風樓聚餐。時間久了,後頭的作者也繼承了這個習慣。
而這次連翹的小宴,也是放在這裡說起來她第一次進入京城的社交圈子,也就是在春風樓。當時他們喝酒行酒令,玩的還是國王遊戲呢不想起來不覺得,一旦想起來,竟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一次的小宴,因為人不多,是有十多人,連翹也沒有包場,隻是定了春風樓最大的一個包廂。裝下她的那些客人,綽綽有餘。
“連小姐怎麼在外頭等著這、這多不好意思啊”梁百歲下馬車的時候發現連翹是站在春風樓門口迎客,笑著調侃了一句。
連翹請他和他之後的宋誌平進去,在他們神前領路,回頭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攏共也就這麼一回了。日後你就是想,估計也不成了除非你來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