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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正是一年之中最舒適的時節,連翹吃過晚飯之後也不著急回臥室,而是在河房後麵的露台安置下過去自己最喜歡的躺椅,擺上香茶、點上燭火,算是休息吧
連翹家河房所臨的這條河也算是蘇州城內比較繁華的一條了,即使是這時晚間,河上也有很多做生意的小船來來往往,還有一些夜間遊樂的船,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上麵傳來古典的音樂,以及咿咿呀呀的唱腔。
臨河處和船上,到處都掛著紅色的、藍色的燈籠,映照在河水中,更加璀璨好看了。這當然比不上現代的車水馬龍、暗夜如晝,但另有一種古典的美麗這也是現代所沒有的美景了。
連翹雖然依舊覺得現代更好,但是現在的她已經身居古代,沒辦法返回那個科技發達的世界,那麼就隻能儘可能發現這個時代的美好了她不讓自己太過於去想這個時代的不好,因為想了也沒用,隻是自尋煩惱當然,有的時候還是會覺得不適應這個時代,那也是沒有辦法了,畢竟總有一些東西不去主動想,也會找上門來
她將自己的時間全都放在美好的事情上,寫、讀、擺弄花草、練習書法、學習外文隻要不過多地執著於前塵,其實日子也可以過的很充實
說起來,她的日子相較於普通女子,已經算是很好了。她有的時候也會苦中作樂地想,幸虧她生在這個時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雖然比不上現代的舒適,但也不是真正的蒙昧時代。這個時代市民階層已經覺醒,普通民眾的思想也比較開放。像她,一個普通人家女孩子,竟然還有學可以上,這可比很多時代好多了
包括現在的她,能夠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在這個時代如魚得水一樣生活,這也少不了這個時代的好處人是不能夠脫離自己所處時代的說到底,還是世道不錯,不然她一個女孩子,根本談不上獨立自主。
聽著河上來來去去的行船聲,其中參雜了各種聲音,都是這個時代的煙火氣。連翹很享受這種氛圍,想了想,讓春兒取來自己的琵琶。也不見得要彈奏什麼樂曲,就是隨手撥弄幾段樂聲罷了。
其實這種氛圍裡讀書也不錯,彆有一種靜謐中沒有的氛圍,就好像自己是這個古老畫卷中的一部分一樣。隻不過她愛惜眼睛,除了偶爾特殊情況,她是不會再燈下看書寫字的。即使這個時候點上多支蠟燭的燭台,照明效果和後世的早期電燈已經很相似了。
這件事還打破了連翹對古代照明條件的誤解,她一直以為古人的晚上尋歡作樂簡直就是奇跡畢竟隻依靠油燈、蠟燭什麼的照明,地方小還好一點,要是地方大怎麼辦
要知道能夠尋歡作樂的人,必定不窮啊真的開爬梯,都是在大廳大殿之類的地方
按照燈光之昏暗,夠乾什麼
後來才曉得,多支蠟燭或者燈台的照明下,照明條件其實還不錯。隻是這樣一來燭火花費不小,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連翹懶得傷眼讀書,便抱著琵琶,隨意撥彈。
許文華連招呼都來不及和屋子裡坐著的春兒、雲嫂打,發現露台上隱隱坐了個人,立刻就衝到了後門處。正在彈琵琶的連翹當然不知道自己身後由一個人正看著自己,依舊安安靜靜地撥彈。
許文華停下了腳步,就在波光裡、來來往往的船隻旁、熙熙攘攘的市井聲中,連翹此時此刻像是其中一部分,又像是冷眼旁觀著這些。既有世俗的漂亮,又有一些脫俗的意味。以至於聽聞連翹來蘇州之後,滿心的熱烈也冷了很多。
最終隻低低地道“你回蘇州了。”
連翹手上琵琶聲停,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時許文華,怔了怔後點頭“嗯,回來了。”
許文華家的小廝們曉得連翹已經回來,哪裡敢耽誤,哪怕知道許文華今晚去好友那裡玩去了,依舊趕緊派人去告知。果然,許文華匆匆告辭,想也沒想就回來了。
這時候的連翹因為頭發還沒有完全乾透,所以依舊是披散著頭發的。隻因為她頭發太長,如果是坐著的,黑亮的頭發幾乎逶迤在地。雖然家裡的地板每天都有擦拭,堪稱光可鑒人,但春兒還是非常仔細地在連翹躺椅下鋪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毛氈。
許文華所見,就是連翹披散頭發的背影。而直發委地,又因為昏黃的燭光,幾乎有一種近乎瀲灩的豔麗對於連翹來說,披頭散發就是披頭散發,這不算是什麼。就算她知道這個時代披頭散發是很失禮的行為,但因為許文華實在是太熟,所以也就懶得去管,沒有這方麵的敏感性。
她不知道,披頭散發並不隻是失禮那麼簡單,更是一種性感的象征。類比的話,此時一個女子披頭散發,那就好比現代姑娘穿泳裝
許文華則想的更多,他好歹也是一個文人,鴛鴦蝴蝶派寫了不少。他們這種寫的,常常形容一個女子的漂亮,其中有一項就是頭發豐厚潤澤特彆是提到寵妃之類的角色,基本標配就是發長七尺,光可鑒人。
於是就有了於樓閣窗下梳頭的種種香豔傳說仔細想想,還有點像萵苣姑娘呢隻是沒有長的那麼誇張的而已。
春兒這個時候很有眼色,立刻搬來了另一張椅子給許文華,許文華也不客氣地坐了。側過頭去看連翹,發現連翹此時正是最清純的樣子,不隻是頭發披散,臉上也完全是素麵朝天,素白著一張小臉。
許文華當然知道連翹在家的時候基本上都很素淨,但是素淨到了這個地步,還是第一次。特彆是在這個昏暗的夜裡,鴉羽一樣的發絲、白絹一樣的皮膚、黛眉細細長長,眼瞳裡也是黑白分明黑與白就在這張臉上,一時之間也有了驚心動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