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在他才發現,寧衛民這邊的親友都已經不是一般的有錢了。
人家還真有家世傳承和文化底蘊,比他這個瞎講究的人,底子還硬。
沒到這裡,他才不會相信這一點。
但現在看到了,親身接觸到了,他就不能再忽視這一點了,隻剩下心裡震蕩,替自己過去言行害臊的份兒了。
而且哪怕現在康術德還沒有見著麵,他也不敢再小覷這位還未曾見麵的孤寡老人。
想到這裡,他甚至覺得原本準備好的禮物他現在都不敢拿出來了,多少有點心虛,覺得禮薄了。
於是為了爭取一點重新準備的時間,他又不由開口詢問。“請問,阿民的伯父現在哪裡啊?我們今天是否有緣能夠見麵呀?”
卻不知問了這句,又引出了更多的吃驚。
雖然江念芸的回答輕描淡寫,但卻如同滾滾天雷,簡直快把他劈麻了。
“啊,您問他啊,他現在人在東院戲樓那邊呢,這不為了兩個孩子的婚事,我們打算好好熱鬨熱鬨嘛。就請了風雷京劇團的戲班子來唱出堂會,人家倒是不用怎麼排練,但起碼也得過來看看,熟悉熟悉場地啊,老康他現在就帶著那些京劇團的人在戲樓那邊定戲碼,做演出安排呢。您放心,等那邊兒的事兒忙完了,他一準兒回來。他知道今天有貴客來,他也盼著和您二位見麵呢,絕不會耽擱工夫的。”
“什麼?戲樓?難道這裡還有演出傳統戲劇的劇院嘛!”
經由鬆本慶子的翻譯,告知他們康術德所擁有的花園子東邊,那還有一座能在室內看戲的大戲樓呢。
規模不小,幾乎相當於私家的歌舞伎劇場。
韓英明和韓常子對視一眼,這次真的掩飾不住激動的神情,露出駭然之色來。
不為彆的,他們終於徹底發現華夏富人和日本土豪的區彆了。
要知道,在日本,哪怕是天皇的家裡,也沒有這種歸屬私人可以觀賞傳統藝能的私人劇場啊。
皇居對麵倒是有個帝國劇場,可那還是對公眾開放的呢。
窮奢極欲,如此奢侈,這太令人吃驚了。
而且他們又何曾想過,自己的女兒的婚禮竟然可以用一場傳統藝能的專門演出來慶祝嘛。
就是日本皇室嫁女也不會有這樣的排場的。
現在的韓英明,感覺這花園子恐怕真的能和天皇的皇居相提並論了,真是他從沒見過的巨富家庭。
他真是沒想到自己那個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傻女兒,居然還有這個福氣。
明明看上去是犯了花癡,暈了頭才會下嫁的一個華夏女婿,居然是個頗有才華的隱形富豪。
熱情就連他那些看上去既沒又血緣關係,也似乎無關緊要的親友團,居然也各個都是隱藏的巨型土豪。
哎呀呀,一不留神自己女兒居然嫁進了真正的豪門,這叫什麼運氣啊!
說起來這個女婿可真是好啊,這比起和日本財閥家族聯姻好像也不差什麼了。
而且這麼說的話,未來這一切都會是自己女婿的了。
不光自己女兒跟著享福,就連外孫子,外孫女都要注定跟著沾光。
難怪阿民對這邊念念不忘啊,敢情這就是真正的緣故。
也是,要是換個位置,他要是女婿,也會舍不得這裡。
哪怕讓他長期住在這裡,他也願意,比發達國家那些所謂的豪宅強上一百倍。
太激動了!太興奮了!完全克製不住了!
這次真的該來啊,早就該來!
是啊,現在的他須下決心,和寧衛民的這些親長們好好搞好關係!
可不能讓他們心存不滿,拖女婿和女兒的後退,再讓這麼一大筆家產飛走了。
他決定現在就開始討他們的喜歡!
天哪,說實話,這個地方要是在日本的東京就好了。
就這個這麼漂亮的大花園子了,就是全鏟平了,這地皮可值老了錢了。
估計能買下一個美國的城市。
正在這麼盤算間,韓英明聽見院裡一聲不很大而輕脆的咳嗽聲。
這是他一扭頭往窗外看,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留著長髯的老人正直奔北房而來。
這個人的穿著並不是如何講究的,上身隻是一個白色的稠衫,下身淺色的褲子,穿著一雙中式的布鞋。
甚至因為他手裡還拿著一把蒲扇,一個茶缸子,這在身穿正裝的韓英明眼裡,甚至是粗鄙的象征,是非常不禮貌的形象。
但是他立刻意識到了一點,此人很可能就是寧衛民的伯父,這座花園子的真正主人。
所以他非但並不惱怒,還轉頭去看江念芸和女兒的表情。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人不可貌相。
他不由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著,並且叫上妻子主動走到堂屋去迎人。
所以當康術德進屋的時候,連打簾子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他就吃驚的看到了堂屋滿是人,除了江念芸和鬆本慶子外,還有一男一女幾乎和自己是同齡的人在滿臉堆笑的望著他。
尤其是那男的,笑得連牙都露出來了。
“初次見麵,請多關照。我們是慶子的父母。非常感謝您的款待……”
韓英明完全顧不得康術德是否反應的過來,就先是鞠躬行禮,表達了自己敬意。
然而這一天讓他吃驚的事兒是注定絡繹不絕的。
就在他等著女兒為自己做翻譯時,他卻自己反而又被一個意外閃了下腰。
因為他居然聽見了康術德口出日語。
“不要客氣,我們都是自己人,兩個孩子也早就是一家人了。我代表我自己還有為民,歡迎貴夫婦來到京城。見到你們很高興啊。路上辛苦了。請坐,請落座,咱們慢慢說……”
“哦,厲害,康老先生,您會說日語嗎?您的日語可真熟練啊。”
“嗬嗬,過獎。已經生疏了,有年頭不說了。其實朝鮮話我也會兩句的。”
“啊,朝鮮話您也……”
“不過水平就更差了,僅限於討價還價……”
“行了,老康,這都飯點了還是先給客人接風洗塵吧。”
“哎,是是,那咱們就去東屋……”
最終,還是江念芸一句話總結了這番對話,開啟了擺酒宴客的新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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