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件事,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就在寧衛民和壇宮的職工們集體為富士電視台的新聞而興奮,鬆本慶子又恰好給寧衛民打來電話表達祝賀的時候。
東京銀座的蒙特利酒店,在一家豪華套房裡。
一對正幾乎是赤身的男女,卻因為富士電視台有關銀座壇宮飯店開業的消息而驚怒不已。
“怎麼可能!”
正要起床的原田美智子,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尖叫。
而護住胸前的被單幾乎被她的雙手扯破了。
“這個女人在銀座開店了!這麼華麗的一家店!居然還有這麼多名流雲集!”
她一直以為鬆本慶子已經因為拒絕了深作導演,理所當然地要遭遇導演的報複和打擊。
未來前景大為不妙。
而為了保證《火宅之人》的票房和拿獎機會。
在影片上映直到參與評獎期內,就連一手栽培了鬆本慶子的迫本社長也不好冒著得罪導演的風險,出麵袒護。
她自己則不然。
正因為爬上了導演的床成為了深作的新寵,拍戲的時候又毫不吝惜自己的身體。
憑借大尺度的激情戲,今年映畫界的大賞她是很有希望拿到的。
如果在這部能讓鬆本慶子遭遇媒體口誅筆伐被觀眾拋棄的一部電影裡。
自己卻如冉冉升起的太陽完成逆襲,躍升為鬆竹映畫新一代一線女星。
這才是最完美的結果,是怎麼想怎麼舒爽!
卻沒想到鬆本慶子還有這麼精明的一手,突然間成了這麼一家高檔的餐廳的主人。
這麼一來,不但能抵消前段時間她“不敬業”的負麵消息,讓娛樂記者有了新的追逐熱點。
甚至可能憑借她原本的影後名氣,在媒體鼓吹之下,帶給她源源不斷,豐厚誘人的商業收益。
一家能在銀座站穩腳跟的餐廳,未來有多賺錢還用說嗎?
等於有了一隻能下金蛋的雞。
從長遠利益來看,這可比再拿個影後的頭銜,要實惠得多呢。
原田美智子簡直嫉妒得發狂,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抬頭看向已經先一步起床,正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深作導演,想要尋求印證。
“我是不是聽錯了?剛才電視裡她沒有說這是她的餐廳吧?”
然而對方卻好像在回避她的視線似的。
導演隻是默默直視著電視機的屏幕,沒有一句話,臉色黑得更是嚇人。
不為彆的,就因為深作欣二也聽見了鬆本慶子坦言自己投資了這家餐廳的話,而且非常確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直至片刻之後,他才以低沉的聲音回應。
“你沒聽錯,就是她的餐廳。怎麼?你都聽不懂日語了嗎?”
儘管他極力克製著情緒,平穩著語氣,但最後一句還是帶出了明顯的慍怒。
這倒像是仿佛在責備原田美智子不該問這麼蠢的問題。
原田美智子生怕遭到跟多的遷怒,她咬著下唇默默忍受,一時什麼也沒說。
不過,此時深作欣二卻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把負麵情緒傾瀉而出。
忍不住激動的叫嚷起來!
“這個女人可真是太會玩手段了!居然一點風聲也沒透露過。原來如此啊。難怪她會這麼渴望擺脫我呀!這是打算放棄藝能界的一切,徹底隱退了嘛!”
是的,此時他的內心,也正經曆強烈的不安。
這份不安當然不像原田美智子那樣,隻是出於女演員的嫉妒。
單純看不得鬆本慶子的好,恨不得取而代之。
而是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從紙巾廣告鬨出了靈異事件,鬆本慶子遭遇所有廣告商解約之後,她就過上了入不敷出的日子。
就憑她每部電影兩千萬円,一部電視劇單集二百八十萬円的片酬,偶爾參加個綜藝能拿個數百萬的演出費來算,一年的收入也就七千萬円左右。
能維持住個人體麵生活和事務所就很艱難了。
絕對沒有多餘的經濟能力在銀座開辦這麼一家高端的餐廳。
都彆說餐廳如此高檔的裝潢和擺設了,光人工方麵,就是一筆龐大的開銷。
所以說鬆本慶子一定是找到了給她出資的金主,她才能夠有能力投資這樣的一家餐廳。
這也就難怪鬆本慶子為什麼會這麼執意疏遠自己了,甚至不惜葬送她自己的演藝事業。
是的,原來如此!
越是優秀的女人越會衡量自己的價值。
什麼喜歡自己的才華,喜歡男人硬朗的個性,成熟的風度,並不在乎年齡的差異,那都是當初騙人的謊言。
她當然清楚她自己的條件很不錯,早已經不再滿足隻做導演的情人了。
現在找到了真正有錢的男人,她終於如願以償了,才會這麼厭棄自己,這麼執意的逃離。
真是個現實的女人!
剝開偽裝之後,也和其他女人沒什麼區彆嘛……
總之,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揣測,而深作欣二的滿腹自信,身為名導演的榮耀,卻全都被粉碎了。
他原本是吃準了鬆本慶子遭遇困境,必須依靠自己的幫助才有可能重振事業。
才會軟硬兼施,試圖用導演的權力和權威徹底降服她。
不過現在的情況就完全變了。
他認為既然鬆本慶子有了這麼一個餐廳,那麼他將很難再迫使這個美豔的尤物妥協。
這個他做夢都想得到的獵物,哪怕煞費苦心打壓封殺,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另辟蹊徑,輕巧地從自己的指縫逃走。
是不是她已經成為彆人的女人了呢?
一想到這裡,也就難怪他會充滿沮喪和震驚,情緒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