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潭肅容,領命去了。
稍晚,張潭歸來,立刻去正房稟報英國公夫人。
“大約半個月前,高昌國三王子克裡木率眾千餘人突襲邊境,與正在此處巡邊的父親遭遇。因雙方兵力懸殊,父親負傷,被手下將士拚死護送入關。
“克裡木奇襲得手,趁機劫掠關內數個村莊之後,迅疾撤回,暫時蟄伏未動。然父親預料他敢如此行事,必有後手,因此飛書奏報朝廷,請示是出戰,還是繼續防守。”張潭憂心忡忡。
自高昌國主意外去世,三位王子爭奪汗位的內戰就一直都沒有消停過,朝廷命戍邊將士固守嘉峪關不出,一來是怕被戰火波及,二來也企圖通過內戰來消耗對方的實力。
從近年來邊關的情況來看,防而不打、坐收漁利的策略確實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但是依眼下情形看來,這隻怕並非長久之計。
“你父親傷勢怎麼樣了?”英國公夫人急忙追問道。
她不管朝廷是戰還是守,眼下隻希望丈夫平安無事。
“母親不用擔憂。”張潭連忙安慰她道,“都是些皮肉傷,軍醫最擅長此道,想來如今一旬已過,父親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
英國公夫人聞言,長吐一口氣,略放下心來。
頓了頓,又皺眉道“這克裡木是怎麼想的?汗位還沒有奪得,竟然膽大包天地把手伸向了大齊!他就不擔心他的兩個兄長在背後捅刀,或是大齊三軍齊發,將其徹底夷滅嗎?”
張潭歎道“時至深秋,朔風漸緊、塞草枯黃,他們衣食不繼,便來邊境劫掠,這是每年的慣例。如若不然,父親又何必常年駐守嘉峪關,不得回京與我們團聚。”
冬季塞外更缺衣少食,劫掠自然也更加頻繁,英國公作為西北軍的主帥,當然得坐鎮嘉峪關,嚴防高昌國尋釁滋事、劫掠邊民。
英國公夫人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張拍在桌子上,恨聲道“這些賊人,著實可恨!”
……
自打戰報傳來,英國公請示是戰是防,朝廷上就鬨成了一鍋粥。
祁鈺每次上朝,都被底下的群臣吵得頭疼。
然而不論底下吵得再凶,都沒有大臣逼著他當場表態。
他批紅的是內閣呈送的票擬,而內閣的票擬權則掌握在首輔張圭的手裡。即便是那些人鬨得再凶,隻要張首輔上前說幾句,便能勸得雙方都壓下火氣。
可是,他並不願意這樣。
“母後,英國公上奏的折子上說,克裡木之所以敢劫掠邊境、挑起戰火,是因為已經把他的兩個兄長都打服了。眼下高昌國雖然尚未統一,然實際上卻已經是唯克裡木馬首是瞻。
“父皇在世時製定的利用敵人內亂的防守策略,或許很快就會失效。朝臣們若是再這麼吵吵嚷嚷地鬨下去,隻怕於邊防不利。孩兒覺得……”
“陛下是想戰?”李太後打斷祁鈺的話。
“自然!”祁鈺肅然道,“區區高昌,也敢尋釁滋事,若不把他們打回去,我大齊威儀何在?”
李太後沒有接話,隻是問“張首輔怎麼說?”
祁鈺愣了一下,半垂眼瞼,低聲道“元輔以為,高昌小國,不值得大動乾戈,因而力主防守……”
李太後沒有說話。
可祁鈺卻明白,沉默就是她的態度。
母後對於張首輔一向十分信任。
張首輔說主守,那母後就絕不會讚同他主戰。
可是他不願意做一個敵人都打上門來了,卻還不敢還手的窩囊皇帝!
哈密衛失陷之前,朝廷對高昌國就是防守為主;哈密衛失陷之後,朝廷還是一味防守,不思收複;現在克裡木又打上嘉峪關了,劫掠邊民、挑起戰火,難道泱泱大齊,還要對一個彈丸小國、蠻夷之族退而防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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