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塔樓和他之前被迫和法蘭西國王查理七世幽會的那個塔樓有點相似之處,勾起了伊萊恩很不好的回憶。幸好戈夫就跟在伊萊恩身後,光是身後多了一個人就給伊萊恩不少的勇氣,他還算順利地到達了塔頂。
"是若弗裡醫師嗎?"在那裡已經有另外兩名衛兵在等候,他們身穿厚重的防護衣物,除了眼睛以外其他地方都保護得嚴密,對黑死病防範得很周全。
"是、是的。我可以進去看、看診嗎?"伊萊恩答道。
"請進。"衛兵們讓開了,甚至還為伊萊恩推開了塔頂房間的厚重鐵門。
房間內部依然有嚴密的防範,用一種薄紗帳把樞機主教生活的區間和外界隔離開來。這種對應蚊蟲的防範措施可能是教會自己想出來的,因為伊萊恩知道蚊子並不會傳播黑死病(很奇怪地!),額外增加的這種蚊帳其實並沒有意義。
不管怎樣,伊萊恩還是推開紗帳,走進房間內部。一名病得奄奄一息的老人正躺在床上,似乎發著低燒。他臉色淤黑,正是黑死病的晚期病症。
"能治好嗎?"看到病重的樞機主教,戈夫問。
"估計很、很花時間,但總能治好。"伊萊恩說"先給樞、樞機主教抽血,用那個來製造疫苗。"
"好的,我來做。"戈夫說,打開伊萊恩的醫療用品箱子。裡麵有很多奇怪的工具他都沒見過,但他知道注射器是哪個之前伊萊恩用那個東西來給自己抽血,戈夫看在眼裡。
而伊萊恩則準備好了另一個裝在玻璃瓶子裡的血液,那是他自己的血,當然是做疫苗用的。這個血放在瓶子裡似乎可以放上好久都不腐壞,伊萊恩沒有深究過原因,隻能推測是因為他這個身體裡帶著微量的魅魔的血統。
戈夫的眼力果然超群,之前隻看過一次伊萊恩抽血,就知道注射器的用法,以及應該從哪裡著手抽血。他毫不費勁地找到了樞機主教手臂血管上的靜脈,抽取了足量的血,走到伊萊恩身前"這點血夠用嗎?"
"夠、夠了。"伊萊恩隨手接過注射器,把裡麵的血和玻璃瓶子中的血混合,另一邊則把燃燒用的器具擱在一旁的桌子上。
"用這個把混合之後的血煮沸就這麼簡單?"戈夫邊點火邊問。
"是、是的。"伊萊恩答道,滅活原理他也不懂,總之疫苗就是這樣製取的。默林曾經這樣教他,他就照著做而已。從很久以前起他就靠這種疫苗救過無數罹患黑死病的病人,而且一直沒有失敗過。
"等把混合血液煮沸滅、滅活以後再冷卻,就是疫苗了。"伊萊恩道,玻璃瓶已經擱在金屬架子上,下麵有油燈加熱。玻璃瓶裡的混合血液量不多,很快就有氣泡冒出。
"就這麼簡單?"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戈夫不禁有點茫然。
"就、就這麼簡單。"伊萊恩答道。不然還能怎樣?
"那時候讓我喝下你的血,也是基於同樣的原理?"戈夫納悶道。
"你、你比較走運,那樣做本來沒、沒有用的。"伊萊恩擺弄了幾下玻璃瓶,瓶中的液體在沸騰,已經差不多完成滅活處理了。
"結果這個血才是最重要的。有這個血的話就能治好黑色病,相反沒有這個血就什麼都做不到。"戈夫聳肩道,"其實你根本不用行醫,直接賣血不就好了"
"哈、哈哈"伊萊恩苦笑。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如果讓全世界都知道伊萊恩的血就是黑死病的解藥,他估計會被一群渴求活命的瘋子們榨乾吧。
"病、病灶其實在心臟上。"伊萊恩又說。瓶中液體完成滅活,如今隻需要等它冷卻,再過濾一下雜誌,它就是疫苗了。
"心臟?"
"被黑、黑死病感染的人心臟都會異變。它似乎能刺、刺激心臟肌肉,讓心臟肌肉變得衰弱,最終導致人們心、心臟麻痹、心肌梗死。"伊萊恩關上油燈,小心地搖勻那瓶子裡的液體,"黑死病人的臉、臉色都淤黑,就是因為身體血液流通不暢的緣故。"
"所以讓這個疫苗順著血液流遍全身,就能讓被感染而異變的心臟恢複功能嗎。簡直就是藥到病除的神水嘛。"
"但一、一次不夠,"伊萊恩說"樞機主教病得這麼嚴重,估計要好、好幾個星期的治療,才能讓他恢複過來。"
"也就意味著我們留在梵蒂岡的時間會很長。"戈夫摸著下巴說道,儘管他戴著口罩,口罩之下的臉也纏滿繃帶。他不很清楚伊萊恩等人原本的計劃,但這位若弗裡醫師似乎是打算留在梵蒂岡,查探聖女貞德的下落吧。如果太快治好樞機主教,反而不利於他們的行動。如今隻能順其自然了。
"好,好了。"伊萊恩總算讓疫苗冷卻下來,還用細紗布把其中的雜質過濾掉,做出"純淨"的疫苗。本來這種簡單粗暴的處理製造出來的疫苗是非常原始的,隨便注射入人體內會很危險。但在這種醫療技術極度落後的時代裡,這已經是治療黑死病最好的方法了。
伊萊恩小心地摸索到樞機主教手臂上的靜脈血管,把疫苗注射進去。才剛注射不就,原本一臉黑氣似乎快要過世的樞機主教,臉上的凝重淤黑色似乎消散了一點。
"生效得真快。"戈夫不禁吐槽道"不是應該至少等疫苗隨血液到達心臟才會生效嗎?"
戈夫這個時代的人自然不懂。那其實是異物進入人體血管後導致的應激反應,是人體免疫係統的一環。應激反應讓心臟跳動加劇、呼吸加速,卻相對地"中和"了黑死病帶來的影響,讓原本一臉淤黑(亞缺氧狀態)的病人臉色稍微改善了。
"哈哈"伊萊恩也沒有去解釋(他自己也不太懂),隻是一笑置之。
能做的事情他也做了,樞機主教的情況也稍微穩定下來了。
"那麼,去、去全身消毒吧。"伊萊恩說"身上的燒、燒傷不要緊?"
"沒事。"戈夫的皮膚燒傷僅限於臉皮和胸口一片,而且他的康複能力很強,這麼多天過去,早就康複得差不多了。他每天也有往傷口上塗烈酒來消毒,全身消毒並不會進一步影響他身上的燒傷。
"清洗和消毒請到這邊來,若弗裡醫師。"房間另一個出口外,有一名教會的修士隔著紗帳道"等醫師清洗完之後,教皇想見你。"
該來的總算來了。伊萊恩揚了揚眉頭,知道這是個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