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誰還能和一個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大男孩計較。喝了那麼多酒又在冷風中嘔吐,多半吃不下什麼,熱燙的蛋羹也好避避寒氣。
把太宰推到他自己宿舍的門口,我們兩個再次麵麵相覷。
青年可憐兮兮:“鑰匙被水衝走了呢。”
“沒有備用鑰匙”我彎腰低頭看了眼鎖孔黃銅質地上有些奇怪劃痕。
“沒有,像我這種不受青睞的單身漢,總也送不出去的備用鑰匙就是心裡永不愈合的傷疤。”太宰治乾脆背靠著門板不由自主向下滑。生怕他又賴在地上凍出意外,我急忙伸手勉強撐住他:“先說好,我那邊可沒有男士用的換洗衣物,以及用了我的洗衣機要記得清理乾淨”
“嗯嗯嗯。”
他哼哼唧唧含糊敷衍幾句,拖著腳步勉強跟隨我移動最後被塞進浴室。
食材隨意扔在流理台上,我從筆架上抽出一隻沒用過的最小號油畫刀,黃銅的光澤閃閃發亮。
鑰匙什麼的存在意義其實並不大,很多時候都能被各種工具替代。
如果你也多年獨居,大概率就能掌握徒手開鎖的技能。畢竟總有忘帶鑰匙或是弄丟的情況,又沒有人可以求助,多試幾次自然而然也就會了。尤其員工宿舍使用的這種古老簡單的鎖芯,我甚至不需要金屬工具也一樣能打開。
之所以動用工具,實在是為了讓同事們安心。
就這種技術還是不要太強比較好。
倒不是不可以撬開鎖再把太宰治扔回去,但是他現在的狀態看上去真不怎麼樣,額頭熱度明顯超出正常範圍,總感覺就這麼放著不管的話,說不定等會兒再出來看到的就會是具屍體。
“太宰先生,似乎找到鑰匙了哦我去給您取幾件衣服,還有什麼需要的”
出門前我打了聲招呼,浴室裡傳出嗡嗡嗡的應答聲:“衣服都在櫥櫃裡,下麵有箱繃帶。”
好吧,原來他消耗繃帶的數量要按箱計算。早年受過很嚴重的傷嗎
太宰治的房間和他本人表現在外的形象完全不符。除了罐頭盒和幾個酒瓶外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就好像隨時準備起身甩手走人一樣。上次見過的那隻手機估計也隨著流水去到遙遠的地方去了,還真是讓人不知該如何評價。
胡亂拿了件浴衣,抱著繃帶箱回到宿舍,還好沒遇上早起上班的國木田先生,不然就算跳進鶴見川也解釋不清
等茶碗蒸和醒酒湯都出鍋擺在桌子上,太宰治才光著腳從浴室裡出來。熱水薰得他氣色好了許多,海藻一樣的頭發,看上去像隻從水裡撈出來的緬因貓。倒是繃帶,換過新的一層仍舊裹得密密實實。
“喵嗚嗚”
蘇格拉底躲在貓窩嚴密監視著不速之客,尾巴拍得“啪啪”做響。
先給小少爺添過食水摸耳朵順毛安撫好他的情緒,我取了條新毛巾,推著太宰治走到矮桌旁坐下,毛巾往頭頂一蓋:“低頭”
額頭溫度似乎降了些,大約回到安全範圍內。
懷著滿滿惡意下手亂揉,海藻頭很快就被我揉成了爆炸頭:“頭發不擦乾會頭疼,就算打開空調取暖也沒用哦。吃點東西先休息,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說。”
“哦”
也許是熱水澡有效撫平了他想死的衝動,這會兒“落湯貓”乖巧無比,慢吞吞提起湯匙舀著茶碗蒸一口一口塞進肚。
喝過醒酒湯,還不等我催他回自己宿舍,這人扔開勺子往地板上一倒,如雷鼾聲幾乎下一秒就響起來。
我:“”
這是賴進屋就不打算走了
沒辦法,隻能又去找了床被子給他蓋上,扔下枕頭抱著蘇格拉底回臥室鎖門補眠。
我不是起得早,我是睡得晚
這會兒總算是困了。
她睡著了。
太宰治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矢田吹雪的電腦記錄迅速瀏覽她近期所有收發過的郵件,再順手檢查是否有什麼不該出現的小東西通過社交軟件偷偷埋伏。
入水完全是正常操作,隻不過沒想到自己的胃竟然無法接受兌有西紅柿汁的酒水。坐在宿舍樓下的草坪上吹風發愣也不是刻意為之,懶得動而已。倒是矢田吹雪的出現讓人有些意外,這也太早了吧,天還沒亮提著袋子從外麵回來,從神色可以看出她同樣一夜無眠。
非常善於因勢利導的青年決定順便做些什麼實踐自己要保護朋友的朋友的諾言。
什麼你說安吾
安吾不算,我太宰治算得是織田作那邊。
非常正常,郵件往來中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來往對象。
她的電腦非常“乾淨”,除了畫稿幾乎什麼都沒有。
至於最近的交流信函包括工作、就醫、和律師的聯係,以及織田作之助遺稿的前五章。
先不說書稿的事,僅從這些痕跡就能看出矢田吹雪其人性格溫和,平日大多深居簡出。確定並未說謊,記憶也沒有被篡改的跡象。
所以,到底是什麼人一心非要殺死這個普通女人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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