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猶豫,這位渾身死咒的女人也抓住了地上的鎖鏈。
一條條血紅色的手臂,帶著無邊的恨意,抓住了象征希望的鎖鏈。
想要成為神的狂笑,吸納著整個神龕記憶世界的絕望。
隻想要為身邊人留下一點美好記憶的韓非,被七位恨意贈予了這世界最珍貴的希望。
血色衝破了夜空,承受了整個神龕世界絕望的韓非竟然沒有再繼續墜落。
此時的狂笑正將神龕內的絕望引入血色孤兒院,傅義則和韓非的主意識徹底撕咬在了一起,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韓非的血肉基本上已經被傅義占據,現在隻剩下心臟和一小部分大腦還沒被傅義擴散到。
等傅義完全占據了身體,那韓非的意識很可能會消散,傅義將重新接管這具殘破的身體。
如果中途沒有狂笑出現,傅義可能已經成功,現在打碎神龕,成為新神的人就是他。
可惜狂笑不僅為韓非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還將大孽烙印進了鬼紋,隻要韓非意識快要消散,他便可以引動大孽,瞬間撐爆這個身體。
他可能無法贏,但如果他輸,一定會拉上傅義一起死,這就是狂笑的陽謀。
越來越多的鎖鏈將韓非包裹,隨著那些鎖鏈刺入韓非的身體,原本被鎖鏈覆蓋的醫院地下也慢慢露出了真容。
除了那無數的靈魂外,這醫院地下還沉積著大量麵帶絕望的人臉。
他們僅有的一丁點美麗被杜姝拿走,連成為藥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被丟棄在無邊的黑暗裡。
等最後的鎖鏈也纏繞在韓非身上之後,醫院地下最深處的秘密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這七號樓下麵是絕望的深淵,那裡一片漆黑,似乎象征著傅生最後的結局。
傅生是在最深的絕望裡找到黑盒的,醫院最後的真相就是讓傅生看到了黑盒。
四周的牆壁上,不時有碎臉脫落,麻木的人臉在落入深淵的過程中便被碾碎。
此時的韓非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他的身體已經變成了被鎖鏈包裹的球,無數的鎖鏈不斷旋轉收緊,停在了半空。
七位恨意拖拽著鎖鏈,她們每一個人的恨都不相同,唯有妻子是真心想要救下韓非。
在七號樓局麵僵持之際,一輛無人駕駛的警車悄無聲息停在了一號樓門口。
車門打開,大量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一個身材和長相都堪稱完美的女人從警車裡走出。
她赤腳踩在玻璃碎片上,每一塊碎片都映照著她的臉。
“如果不是你耽誤了太長時間,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女人怒斥鏡子中的人臉,然後看向了已經完全異化的醫院,她那完美的臉慢慢扭曲。
踏入整形醫院大門,女人的身體開始出現深度異化,她好像和整個醫院血肉相連,又仿佛是整所醫院的心臟。
所有的血跡都在朝她湧來,這醫院裡的醫生、病人、工作人員身上都冒出了透明的絲線,所有吃過“藥”的人,他們的命運都和這個完美的女人連在了一起。
在女人回到這裡的時候,那些服過“藥”的病人全部走出了病房。
二號樓的某間病室裡,被毀容的女學生抬起了頭,剛用過“藥”的她表情麻木,仿佛夢遊般從床上坐起。
脖頸扭動,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的呼喊,突然掀開了被子,不顧一切的想要離開病房。
陪護的老師正在苦苦忍受恨意的折磨,她本不想再和傅義扯上任何聯係,可看護的學生卻被命運的繩索牽引,跑出病房後,直接朝著七號樓走去。
“你為什麼也要靠近那裡?靠近那個男人?”
尖叫聲響起,新的恨意穿透了心臟和天空。
剛從警車裡走出的杜姝也注意到了那個恨意,她眼底滿是怒火。
“他是專屬於我的東西,誰也無法把他搶走!哪怕是他的屍體也不行!”
如果說完美整形醫院是血肉組成的宮殿,那杜姝就是宮殿的主人,她在血肉中奔跑,所有的一切都在為她讓道。
望著快要倒塌的七號樓,杜姝瞬間被恨意吞噬,她歇斯底裡的尖叫著,帶著毀滅一切的衝動進入了急救室。
屬於她的神像被斬碎,連神像的底座都已經崩塌,七號樓地下隻剩下絕望的深淵。
“你!們!”
杜姝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鎖鏈,她要重新成為所有鎖鏈的源頭,隻有完全融合在一起,她才能掌握全部絕望,繼續做這記憶世界裡的神靈。
在杜姝握住鎖鏈時,細碎的鏡子碎片從她頭發中掉落,又有一道微弱的恨意出現!
感受到了神龕核心的氣息,一直隱藏的無臉女人從杜姝後背鑽出,她的小半身體和杜姝融合在了一起,但她卻無法完全占據杜姝。
在距離杜姝幾十米遠的地方,劉老師按住了自己學生的身體,她不知道那“藥”該怎麼祛除,為了不讓學生被杜姝禍害吞食,她在命繩的牽引下,也跟著進入了七號樓。
又一雙血色的手抓住了鎖鏈,十道恨意圍聚在七號樓當中!
衝霄的怨恨撕裂了夜空,沉入絕望深淵的韓非被一點點拖拽了上來!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鎖鏈被硬生生拉開,之前讓鎖鏈遮蔽的視線重新恢複。
瘋狂撕咬著對方意誌的韓非和傅義都睜開了眼睛,在那歇斯底裡的狂笑聲中,兩人都看到了聚集在七號樓內的十位恨意。
她們手中的鎖鏈貫穿了韓非的身體,十個女人誰都不願意放手,她們每個人也都有絕不放手的理由。
狹窄的空間當中,濃烈到無法化解的恨意開始相互碰撞。
隨著電鋸聲響起,愛情第一個衝向了韓非!
渾身被數道鎖鏈穿透的韓非,躺在碎裂的神像底座上,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無法動彈,就好像一盤被擺上餐桌的菜肴。
勉強睜開眼睛,韓非看向了自己四周,十道發狂的恨意朝自己衝來。
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韓非直到發現自己可以重新感受到大孽的存在時,他才突然意識到,狂笑已經帶著收集好的絕望回到了那血色孤兒院當中。
腦子裡的傅義也突然沒了聲響,韓非獨自躺在了妻子、前妻和女朋友們的餐桌上。
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韓非已經說不出話來。
用心感受,狂笑和傅義都不見了,韓非隻能感受到大孽那難以表達的激動。
它興奮的快要原地死掉,這個場景對它來說實在是太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