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安靜的做個苟道中人!
凜冽殺機之中,刀氣縱橫,刀意崔巍。
入目所見,草木摧折,池沼崩裂,地麵、屋舍,加固的符文發出不堪承受的破碎聲,整座城主府遍布刀痕,搖搖欲墜。
“裴淩,住手!”殷東蒙殘肢斷臂,整個人披頭散發,仰倒在血泊之中,用剩下的一隻手臂支撐身體,不住挪移後退,看著手提九魄刀,步步逼近的裴淩,急聲求饒,“饒我一命,我願立下心魔大誓,生生世世為你”
不遠處,萬柳先生氣息奄奄,雙腿已被齊膝斬斷,胸膛之上,一道巨大的刀傷,橫亙整個身軀,幾乎差點就被一剖為二,同樣掙紮著許諾“我願”
“鹿泉城已然覆滅,你們也跟著一起陪葬吧。”望著涕淚皆下,哀嚎求饒的兩人,不等他們說完,裴淩寒聲打斷,麵無表情的補上了最後一刀。
撲通。
熱血潑灑滿地,似血色曇花一開即敗,兩顆大好頭顱衝天而起,滾落塵埃,眼睛兀自睜得大大的,充斥著對生的貪婪與渴求。
轉瞬神采儘散。
三劫道基,永咒神通,這場戰鬥,贏的一點不難。
殺完二人,裴淩再次騰空而起。
之前追殺他的十名築基,還剩三人。
然而他極儘目力掃過全城,死寂之中,卻隻看到滿目瘡痍,斷壁頹垣間,處處皆是已然乾涸至紫黑的血漬、零星碎肉殘骨。
而他也看到,庭院裡摔落的撥浪鼓七巧板、繡簾下隱約可窺的妝台釵環、書院裡一張張淩亂的筆墨桌椅
一夕之間,人間地獄。
此刻,血腥之氣衝天而起,竟無蚊蠅之跡。
這座城,除他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活著的生靈。
無論是他要找的那剩下三名築基,還是族兄裴鴻年,裴氏眾多族人,都隻剩下殘缺不全的屍體
來回搜索數次,確認城中再無生者,裴淩神色微黯,在原地站立片刻後,他遁至城外山坡,回看鹿泉城,久久不語。
不知何時,玉雪照也已回到他的身邊。其雪白的皮毛沾了不少塵灰,白一塊黑一塊灰一塊,正忙不迭的舔舐清理。
許久之後,裴淩長出一口濁氣,似是吐出心中所有鬱結,爾後撲通一聲跪倒,正對著這座生養自己的鹿泉城,重重磕了三個頭。
緊接著,他喚出寒髓火,點燃全城。
蔚藍色火光躍動之間,整座城池燃起熊熊大火,鹿泉城僅存的加固符文,在靈火焚燒之下,瞬間崩滅。
靈火吞噬一切,火勢越燒越大。
地麵傳來隱隱的震動,整座城池,於火中緩緩坍塌。
裴淩看著這座記憶之中最深刻的城池,眼前閃過一幕幕過往。
前世種種皆已成過往,多說無益。
胎穿而來,托生裴氏。
嬰孩時乳母生母的溫柔哄勸,諸長輩對於添丁之喜的欣慰,原本以為早已忘卻,此刻思來,宛在昨日。
雖然不得生父所喜,生母的麵容也早已模糊不清,然而身為鹿泉城霸主的裴氏血脈,自幼衣食無憂,稍長,便為家老引導,引氣入體,踏入道途。
從那時候起,家族諸般勾心鬥角,生父之厭,繼母之嫉,異母弟弟之擾,皆為雲煙過眼,不值一提。
修行,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道途,是他最心心念念的渴求。
十八年鍛骨,雖淬骨過程慘烈凶險,雖生父繼母冷嘲熱諷,雖族人不解奚落裴淩都充耳不聞,心無旁騖。
日夜勤練不輟,曾隻求走出鹿泉城,走出重溟宗治下,脫離這一方作風凶殘的霸主,拜入一個名門正派。
從此專心修煉,攀登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