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安靜的做個苟道中人!
“哢哢哢”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動靜,幽冷的風夾雜水汽撲麵而至。
嘶啞晦澀的聲音念道“九!”
話音剛落,裴淩立時睜開雙眼,卻見昏黃的天穹空空落落,幽藍色的火光散漫飛舞,照亮著荒蕪的四野
而他獨自躺臥在一口烏沉沉的棺材裡,棺材之畔,站著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人。
對方容貌隱藏在兜帽的暗影之中,看不到絲毫細節,隻能感受到眸光幽冷,不辨喜怒敵我。
裴淩立刻站起身,跨出棺材。
棺材漂浮水麵,四麵八方水色蒼茫,根本看不到第二間驛站的影子,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濁黃的河水滔滔流淌,整個天地之間,空無一物,似隻有這一口棺材,蘇惜柔與孟紅絢的身影,卻是消失無蹤。
黑袍人抬手,取出一盞人頭大小的燈籠,內中封存著一截幽藍色火光,與第一間驛站的黑袍人的燈籠不同的,是這盞燈籠裡,還隱約透露出些許血色,愈顯詭譎。
他將燈籠遞給裴淩,語聲喑啞道“上船。”
“前往下一站。”
裴淩接過燈籠,寒意沁入掌心之際,身畔的河水陡然翻滾,大股大股的氣泡從河底升騰而起,很快,一艘烏篷船浮出水麵,披落無數水花,靜靜漂浮在他眼前。
裴淩微微頷首,對黑袍人說道“有勞閣下。”
黑袍人一動不動的踏水而立,說道“可以出發了。”
裴淩點頭道“好。”
黑袍人不再作聲,仍舊保持著站在水麵上的姿態,與那口打開的棺材一起,一寸寸沉入河水之中。
裴淩沒有繼續躊躇,提著燈籠踏上烏篷船。
他踩上甲板之際,烏篷船無風自動,很快離開了這處水域。
水聲嘩啦間,小船宛如一把飛梭,劈開濁黃的河水,歘然而去。
河麵很快恢複平靜,河水滔滔而流,一如既往。
一段時間之後,一襲玄衫黃裙的身影悄然出現,沒有太多停留,隻略略分辨,便朝裴淩的方向跟去。
又過了片刻,水麵之上,落下一道彩衣華裙的窈窕倩影。
水流滔滔,陰風陣陣間,開著淺粉色複瓣花朵的花枝輕輕搖曳,孟紅絢輕抬螓首,顧盼須臾,也遁向了裴淩離開的方向。
河水流淌如舊,河底浮起一座座巨大的陰影。
很快,一道道奇形怪狀、氣息混亂的身影浮出水麵,朝烏篷船追去。
天穹蒼茫,渾濁如驟雨的黃昏。
仿佛有什麼無形的壓力,沉甸甸的坍塌下來,時時刻刻籠罩頭頂。
烏篷船在水流聲裡飛速前進,陰風夾雜著莫名的哀嚎撲麵而至。
裴淩站在小船的甲板上,神情平靜的望著水麵。
這條不知道從何而來流往何處的大河,水色是暴雨之後小溪的濁黃混沌,望去色澤如同沒有草木生長的黃土地,照不出絲毫倒影。
忽然,裴淩察覺到了什麼,立時抬頭朝前方望去。
前方的河水之中,浮起三道高矮不一的人影。
這三道人影,一者青袍緩帶,革帶布鞋,儀態端方之中暗含清靈出塵之意,手持拂塵,一派仙風道骨;一者青衫皂靴,背負長劍,腰背挺拔,通身劍意凜然;一者甲胄齊全,氣質冷硬,一人當麵,似有千軍萬馬之勢,金戈鐵馬的氣息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