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安靜的做個苟道中人!
無序?
“混沌”側?
裴淩頓時一怔,爾後很快反應過來,金烏帶他來見的,就是最後那位仙尊!
這一切……好生巧合!
但認真回想起來,從萬仙會開始,因為尋找天劫,擴大仙職權柄的緣故,金烏族與龍族,本來就不對付。
爾後因為他的緣故,丹曦直接和龍族那邊吵了起來……
萬仙會結束之後,他去尋找“空朦”下落,向丹曦借取大日真火,深入幽冥。
再之後,丹曦沒在日落之前,回歸虞淵,與龍族對上,負傷之後,又與人族大戰,最後被他救走……
十日之主,失蹤一位,便有同為太陽之主的金烏,前來尋他,打探丹曦蹤跡……
接下來,就是剛剛發生的一幕……
整個事情中的每一個環節,都有著非常合理的前因與後果!
就算他剛才離開皇都之後,沒有朝著“空朦”的方向進發,隻要在白晝現身,金烏多半也一樣會找到他這裡!
所有的一切,看似無比巧合,實際上,卻是環環相扣的必然!
“離羅”仙尊,早就看到了這一幕!
心念至此,裴淩立時收斂心神,“離羅”仙尊能夠提前知道他會見到第四位仙尊,第四位仙尊,肯定也知道他現在會去找對方……
第四位仙尊,已經在這裡等他!
想到這裡,裴淩麵色無比凝重,他望著黑夜之中,朗朗如霜的明月,迅速說道“在那裡……”
話剛出口,他頓時想起,金烏方才說過,隻有違逆過天綱的生靈,才能看到這個世界……
於是,裴淩抬手,抓住金烏少女的手腕,對著明月的方向抬去,同時說道“這個方向。”
金烏少女點了點頭,爾後反手握住裴淩的手臂,身形如電,瞬間朝明月遁去。
裴淩任由金烏少女帶著他飛遁,目光定定望著蒼穹之上的月輪。
那輪明月皎潔優雅,在他的視線之中越來越大,霜色似重重紗幔,帶著清寒的涼意,朝他一層層罩下。
月華如水,裴淩感到,自己似正在進入一灘清澈無比也幽寒無比的深水之中。
寒意絲絲縷縷,將他徹底浸潤。
一種難以描繪的驚怖之感,無聲席卷,令他肉身神魂,都感到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栗。
仿佛有什麼大恐怖、大災禍撲麵而至,然而目光所及,明月聖潔典雅,孤高清寂。
巨大的月輪已然吞噬了裴淩所有的視線,怪誕恐怖的山水、草木、川澤、血河……悉數不見蹤影。
虛空中的所有怨毒麵孔亦悄然澹去。
萬千嘶吼,在某一個時刻,刹那消失,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新霜般的月色,如滔滔之水,將裴淩徹底包裹。
四麵八方,皆是月華蕩蕩,寂靜若死。
裴淩體內氣血翻湧,渾身上下,血色煞氣將騰未騰,萬千豎童、血絲、骨爪若隱若現,屬於“混沌態”的氣息蠢蠢欲動,卻始終未曾真正顯現。
倏忽,月華如同怒潮洶湧,於虛空掀起巨大的浪頭,將他徹底吞沒。
仿佛忽然從冬夜河水裡冒出來般一個激靈,裴淩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純白荒漠上。
四周不見虛空,不見月輪,唯有浩大霜色,不知從何處而來,光照萬方。
萬事萬物皆是寂然,像一幅凝滯的畫卷,無聲無息,澄澈優雅之中,有絕大的恐怖,彷若霜色月華,靜靜浸潤整個世界。
金烏少女仍舊拉著裴淩的手臂,就站在他身側。
這個時候,原本金發金眸金袍的少女,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
其發絲如夜,裙裳如墨,緊閉的眼眸中,有幽藍火光微微流轉,原本璀璨奪目的氣息,亦化作無儘寒意。
踏足純白廣場之際,她似有所覺,立時開口問道“我看不見,你告訴我周圍有什麼?”
裴淩遊目四顧,說道“有……”
話還沒有說完,他跟金烏少女立時都是一個恍忽。
下一刻,二者已然出現在一座巨大的宮殿之中!
這座宮殿恢弘廣大,卻充滿了陰冷、混亂、邪惡、墮落的氣息。
無數巨大的血瘤堆砌成參天殿柱,支撐起煌煌殿頂。
殿頂之上,有交綃般的織物飄然垂落,那織物似遊動的霧氣,無數幽暗魂魄於其間遊弋飄浮,冷冷眼眸,明滅似星辰。
整個地麵平滑如鏡,卻又仿佛在不斷蠕動,似封禁著億兆邪祟,又似埋藏了無垠惡意。
儘頭有玉階逾萬,猶如崇山峻嶺,逶迤而上。
中間有五色雲霓縈繞,令玉階縹緲高遠,如仙闕紫台。
那雲霓璀璨奪目,宛如精心織作的錦繡鋪陳,仔細望去,卻是斑斕蟲豸,懸浮間來回遊蕩,磷粉簌簌之際,瘴癘彌漫。
高高的丹墀上,純白寶座,似冰雪凋刻,冰冷幽暗的氣息幾如實質。
一道模湖無比的身影,端坐其上。
那身影似無儘光輝收束後的混亂,除卻一片光怪陸離外,什麼也看不清,隻覺氣息深邃,恢弘浩瀚,不可測度。
恐怖威壓,轟然而降!
感受到強絕無比的氣息,金烏少女立時行禮,非常恭敬的說道“金烏族晴曦,拜見黑夜之主!”
丹墀上的身影,看不出舉止,隻覺語聲隨意“何事?”
聞言,儘管早有心理準備,裴淩還是心頭一震,這是墮……真仙的聲音!
這個時候,晴曦沒有任何廢話,直截了當的說道“小仙有一位同伴,在黑夜之中失蹤。”
“敢問黑夜之主,小仙的那位同伴,現在在何處?”
聽到這話,裴淩立時回過神來,不由眉頭一皺。
真仙擁有“黑夜之主”的尊號,想必人族的事情、他的事情,都瞞不過對方……
卻不知道,真仙能不能看在他的麵子上,不要亂說話……
然而,想歸這麼想,麵對沒有被封印、尚且處在巔峰狀態下的真仙,他卻不敢胡亂開口……
這個時候,聽著晴曦的問題,寶座上的身影澹澹回道“這是小事。”
“隻需要隨便違逆一條天綱,本座便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