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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璋此人,大師姐應該還記得吧”
曲正風略略領先幾尺,見愁就跟在他身邊,前麵飛著的那一道赤色的光芒,便是小胖子薑賀,簡直像是剛出籠的鳥兒,飛得那叫一個亂七八糟。
見愁多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來,道“記得。”
甚至可以說,印象深刻。
陶璋,那個據聞被許藍兒一招戳瞎了眼睛,卻怎麼也不肯為自己換一雙的人,一隻眼睛蒙著,隻留一隻眼睛看人,長得陰柔,頗給人一種不男不女的感覺。
在見愁看來,這人雖然有些無辜,隻是做事手段狠辣。
以當時相遇的情狀來看,此人在門派之中的地位,應當也不低,畢竟身邊還有那麼多人,都聽他指揮呢。
說起來,見愁忽然想起自己對此人一無所知。
於是,她開口問道“我隻知此人與許藍兒有仇,曾在海上攔截我們,行事作風頗為霸道,乃是五夷宗的弟子。卻不知,此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曲正風道“來曆倒是簡單。聽聞是大街上一個行乞的孤兒,運氣好,遇到了一個跟人打鬥的五夷宗未來弟子。”
“未來弟子難道他幫了這人,所以被收為徒了”
見愁想起自己的經曆來,自然而然地這樣以為。
風雨依舊大,曲正風站在劍上,長發飄擺,墨袍隨風。
他聽見這話,側頭過來,看了見愁一眼,眼神裡帶了一分笑意,卻不一定是真的在笑。
“不是人人都像師姐你這樣好運的。”
“”
這話聽著讓人有些不舒服,不過
見愁不得不承認“的確。”
曲正風聽她如此坦然地承認自己運氣好,反倒是真的笑了。
“方才說話不好聽,叫師姐見笑了。”
“真話總是不好聽。”
見愁其實有些詫異,向來穩重妥帖的曲正風,按理應該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她也有自己想要說的話,
“隻是運氣好運氣壞,又怎樣誰人這一輩子沒有走運的時候我隻是走運得遲一些,旁人也沒見我經曆過什麼。”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
準確地說,見愁並不是運氣好。
死而複生或恐是運氣,可一過出竅必死無疑,卻像是懸在她頭頂上的一把劍。
曲正風沒有說話。
見愁卻微笑道“我在來十九洲的道上,在仙路十三島,曾碰見一個人,他知道自己不久之後就會死去,當時我不懂他感受。可如今,卻頗有幾分感同身受了。”
刷拉拉
雨聲。
像極了那一日在大夏的雨。
見愁抬頭望了望,天空烏黑的一片,像是被人用墨汁染過。
整個世界裡,雷電交加,這雨幕仿佛永遠沒有儘頭。
腳下,很快已經飛離了崖山的地界。
她們從靈照頂禦器而出,不一會兒就看見了外麵奔流著的九頭江的支流,於是順著江麵而下。
薑賀似乎是玩累了,終於放緩了速度,在前麵等他們。
“大師姐,二師兄,快點啊”
見愁看了一眼,道“還是說說陶璋吧,他不是被那打架的五夷宗弟子收為徒的”
曲正風點了點頭“不是。那隻是五夷宗得到了資格,卻還未能入門的弟子,與人鬥法,為人重傷。當時陶璋便在旁邊,見人走了之後,年紀小小的他,竟然走了上去。聽聞,他殺了那一名不能反抗的未入門弟子,拿走了他的資格令牌,頂替此人入了五夷宗。”
竟然這般駭人聽聞
年紀小小
見愁早知陶璋是個狠角色,卻沒想到竟然在那麼早。
隻是
“不會被發現嗎”
“當然被發現了,不然他如今怎麼叫陶璋”
很顯然,陶璋乃是此人本名。
曲正風負手,任海光劍慢慢降低,貼著江麵而行,一路奔去。
“隻是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築基期的弟子了,五夷宗沒道理放棄這樣的一名天才,所以並未追究昔日之事,反而給了他極高的內門弟子待遇。”
原來如此。
其實,若陶璋並非是個有天賦之人,被發現之後,多半也就死路一條罷了。
見愁對十九洲的法則,似乎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至於這一次的事,乃是昆吾那邊,請執法長老所在的崖山出麵,去調停查看一些事宜。”曲正風繼續說著,“執法長老乃是整個中域左三千宗門的執法長老,因為需要無欲無求、地位崇高並且比較公允的修士來擔當,所以三百年前,這個位置從昆吾橫虛真人的手上傳到了師父的身上。你也知道”
“師父跑了三百年”
見愁無語地接上了話。
曲正風笑起來“所以,現在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就沒有清閒日子過了。”
“那這件事是陶璋惹出來的”見愁又問。
曲正風搖頭“望江樓三名弟子出海,聽聞某座礁石下麵有異寶,前去查探,沒想到在裡麵遇到了陶璋。於是四人結伴而行,沒想到後來忽然出事,其中兩人沒有回來,一人脫出,不久之後看見陶璋滿身是血從裡麵出來。於是,懷疑那兩人已經被殺,出手者是陶璋。現在望江樓困住了陶璋不放,五夷宗又不可能放著這樣的精銳弟子不管,所以鬨起來了。”
見愁皺眉“若是沒記錯的話,宗門之中一般都有弟子們的命牌,人死則命牌碎。人到底死沒死,望江樓應該很清楚,既然是懷疑,那一定是命牌還沒碎。既然如此,不正該去救人嗎”
“大師姐所言有理,隻是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
曲正風顯然對這陶璋有一點了解,隻道“幾年前我曾見過這陶璋,性情乖戾至極,不好相與。若望江樓真困住了他,禮遇有加或恐還有談的餘地,一旦態度專橫隻怕要壞事。”
說到這裡,見愁終於算是明白了。
“所以才需要我們”
需要一個看上去與世無爭的崖山,威信足夠的崖山,派人去調停此事,順便當個苦力,再幫忙找找人
難怪扶道山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根本就是做苦力啊。
大略了解完此事之後,見愁隻有一個想法“若我是師父,也必定不想當執法長老,隻怕這修界也沒人願意吧”
分明是苦差事。
可沒想到,曲正風卻笑著搖頭“大師姐雖這樣想,可旁人卻未必。大師姐閉關已久,約莫還沒聽到風聲,前段時間大師姐十三日築基之事,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約莫就是剪燭派乾的。現在剪燭派那邊卻向昆吾提出,要求在五甲子來臨之際,將師父換下,換彆的執法長老,而剪燭派則有爭奪執法長老之位的想法。”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剪燭派為什麼要爭取
見愁詫異不已“他們想乾什麼”
“不清楚。”曲正風抬眼一看,小胖子薑賀已經在眼前了,隻道,“前麵不遠便是傳送陣,我們直接從那邊過去吧。”
這裡有傳送陣
見愁倒是吃了一驚。
這裡已經去崖山挺遠,江岸邊上有一座石崖,他們便落在上麵。
九頭江在這裡轉過一個大彎,轉了個方向,才又奔流而去。
聽聞,昆吾也在九頭江邊,不過是乾流。
腳下的石崖上就刻著傳送陣,看得出曆經風雨侵蝕,不過有人維護,有一些線條是用特殊的材質重新填進去的。
曲正風將數枚靈石填了進去,便直接啟動了傳送陣。
離開中域崖山地界的時候,周遭都還是一片大作的風雨,可待眼前的景物重新變得清晰起來,見愁才發現,此時正好是清晨。
他們出現在了一個見愁比較熟悉的地方。
那一座巨大的海邊廣場上,遠處的海上,靜靜地佇立著那一座聞道碑,與見愁第一次看它的時候一般無二。
在那個方向的廣場上,自然也還佇立著那九重天碑。
清晨時分,這裡沒有她上次與扶道山人來的時候熱鬨,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往日熱鬨的九重天碑底下,也是空無一人。
“望江樓便在北麵不遠處,我們沿海直接過去便好。”
曲正風當先走出了傳送陣,指了一下方向,當先走了過去。
因為這一次與上次從海島上傳送過來的位置不一樣,所以見愁自然而然地經過了九重天碑,在經過第四重天碑的時候,她的腳步忽然停了一下。
第四重元嬰。
她竟然在這上麵,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薑賀小胖子打了個嗬欠“真是沒日沒夜的趕路,不知道這一回有沒有架打,聽說咦,大師姐你怎麼了”
忽然驚覺自己身邊的見愁沒有走過來,薑賀停下了自己揉眼睛的手,回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