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像是有一座小山,從見愁那寬大的袖袍之中落下
他都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那如洪流一樣的“破爛”已經直接向前一卷,將他整個淹沒
嘩啦嘩啦
無數東西從見愁袖中落下,如同瀑布。
那破破爛爛的漆盤早就被壓在下麵,不見了影蹤,就連矮掌櫃整個人都不見了
入目所見,隻有一堆破銅爛鐵,廢石頹玉
一座尖尖的小山,就這麼出現在了地麵上。
見愁自己看了都嚇了一跳“有有這麼多”
平時隻知道小貂撿破爛,撿了就扔在她儲物袋裡,從不收拾,也像是撿完了就完了。
隻覺得它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也不覺得撿了有多少。
可
可堆起來的時候,見愁才徹底汗顏了一把她到底還是小瞧了小貂啊
然後,見愁就不得不麵臨一個嚴重的問題了
掌櫃的哪兒去了
“掌櫃的掌櫃的”
見愁四下看了一眼,竟然都沒有人。
她不由得皺了眉,往前走了一步,接著就聽見了一聲慘叫“哎喲”
“掌櫃的”
見愁嚇了一跳,連忙退開一步,才發現自己踩到了一隻伸出“小山”的白手,不是掌櫃的又是何人
“嘩啦”
足有一人高的小山上,無數的破爛散了開去。
矮掌櫃那冒著金星的腦袋從破爛堆裡冒了出來,一張白胖的臉上竟然青紫的一片,現在頭上臉上耳朵上都還掛著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紅著眼睛,瞪著見愁,憤怒極了“太欺負人了你怎麼不早說一聲”
“”
可是我也沒想到有那麼多啊。
見愁無法為自己辯解,隻好苦笑,抱歉道“是我考慮欠缺了”
“欠缺這隻是欠缺的事嗎你看看我,你看”
矮掌櫃把手伸出來,就要用手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讓見愁好好看看自己到底什麼模樣。
可就在他抬手指自己的一瞬間,他也看見了那掛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塊“破布”。
直了。
矮掌櫃的目光瞬間就直了。
他怔怔地看著這一塊破布,黑乎乎的,也不知沾染過什麼東西,可上麵一點一點的晶瑩,卻逃不過他的雙眼
砰,砰,砰
他能聽見自己陡然加劇的心跳,連手都不敢再動一下。
“雪藕絲,竟然是傳說中的雪藕絲我的閻王老爺啊”
見愁本想拽他起來,手還沒伸出去呢,就被他這陡然之間的一聲大喊給嚇得夠嗆。
還沒等見愁反應過來,一連串的驚叫已經完全無法控製地從矮掌櫃嘴裡冒了出來
頭頂上掉下來一顆爛珠子。
“閻王老爺是丹桂珠啊”
嘴裡吐出來一塊碎玉。
“金、金墨昆玉”
衣襟裡插著半截樹枝。
“三株木枝啊我的閻王老爺啊啊啊啊”
矮掌櫃整個人已經陷入了完全的瘋魔狀態。
他兩隻眼珠子發著光,異常準確地判斷著自己身邊的每一件“破爛”,每一件都讓他驚歎不已。
能想象那種被金山銀山埋掉的感覺嗎
左手抄起一把,銀子;右手抄起一把,金子
都是好東西啊
“我是在做夢嗎”
矮掌櫃簡直已經有些不敢相信了。
見愁站在一旁,就看著矮掌櫃在這一座破爛山上爬來爬去,看來看去,已經有些被唬住,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提醒好,還是不提醒好。
聽見矮掌櫃似乎被刺激過頭,已經有些呆滯,她終於咳嗽了一聲,不大好意思地開口“掌櫃的”
矮掌櫃愣愣地回過頭來。
見愁伸出手指來,指了指他身下
整座黑色的小山之中,那些最多的黑色的部分,也就是它們,構成了整座小山的大部。
“除了彆的,您看看這些呢”
這
些
矮掌櫃正在山上尋寶尋得開心,見愁這冷不防的一句,讓他反應不過來。
不過,見愁的手勢卻很明確。
於是,矮掌櫃順著見愁所指,低下頭去,滿眼都是黑,就跟自己之前看見的一樣,沒啥了不起的。
呃
等等。
那、那些蜂窩一樣的小孔到底是什麼
“”
原本已經閉上的嘴巴,終於難以控製地,在這一瞬間,慢慢地張大,張大,再張大,到了一種極致
靠
這他閻王爺爺的竟然全部是吞風石
而且還是品質絕不次於那一把劍的
沉默片刻。
安靜到了極點。
矮掌櫃保持著那嘴巴張大的狀態,就這麼看鬼,哦不,看神仙一樣,看了見愁這麼一眼。
這一眼的味道,見愁實在難以描述。
隨後,矮掌櫃毫不猶豫,猛地一扭頭,直接扯開了破鑼嗓門朝著外麵殺豬般地大喊一聲“來人哪”
“轟”
矮掌櫃話音落地的瞬間,那兩扇緊閉的房門竟然被狂風吹開
見愁眼前隻見得無數的黑影,竟從第二層四麵八方而來,全數在這一刹那湧入了房間之中。
原本狹小的房間裡,一時竟然全都是人,或者說,鬼修
摩肩接踵,人頭濟濟。
“掌櫃的”
“怎麼了”
“要乾誰您開口”
“誰誰要搶東西”
來的這一群鬼修,實在是詭異至極,不過似乎都搞不清楚情況,隻覺得矮掌櫃叫得殺豬一樣淒慘,一定是出事了。
可憐見愁一眼看去,已經找不到矮掌櫃,卻有無數鬼修盯著她這個陌生人,一副就要動手的樣子。
被淹沒在人群之中的矮掌櫃氣得肝疼“廢物廢物一群廢物沒讓你們來抓人,趕緊把這些東西都端去甄鑒,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知道它們的品級”
“啊”
無數人傻眼了,後知後覺地低下頭,才發現他們腳下竟然踩著無數的東西
那一瞬間,新一輪的驚恐叫聲幾乎掀翻了整個屋頂;
那一瞬間,矮掌櫃被無情地手下們踐踏在了腳底下;
那一瞬間,見愁的嘴角控製不住地抽動了一下下次,絕對要搞清楚小貂撿了多少,才能去倒賣它的破爛
整個二樓,一陣兵荒馬亂。
樓下,卻聽不到半點聲音,風平浪靜地。
時間慢慢流逝,眨眼之間已近中午。
有的人等得不耐煩走了,也有的人還留在那邊,更有新進來的客人,正在挑選東西
邢悟沒走,陳廷硯也沒走。
一個對黑劍勢在必得,一個對見愁有點執念。
見愁帶走了黑劍,跟矮掌櫃上去,卻沒有很快下來,這隻能證明,她的確給出了很令人驚訝的東西,或者很讓人為難的東西。
否則,怎麼能停留這麼久
不管是哪一個可能,對邢悟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甚至,對陳廷硯來說,也不算一個身陷困境的弱女子,自然是比一個強大且有背景的姑娘,更容易讓人得手。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今日所見的見愁,竟與往日有那樣奇妙的差彆。
不管是看神態動作,還是看身姿氣度,她都是昔日的見愁無疑,可在某種極其難以形容的“神”上,卻有了微妙的不同。
這種不同,從她回邢悟的那一句上來看,便可見一斑。
到底這一位謝侯府的見愁姑娘,在他所不知的這一段時間裡,經曆了什麼,才能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好奇一旦起來,便再也壓不下去。
陳廷硯習慣性地又開始啃扇子,一下,兩下,三下
“下來了”
樓下忽然有人驚呼。
於是,陳廷硯的扇子,也就隻啃到了第三下。
他一個激靈,抬頭看去。
果然,一架寬闊的木樓梯從上方的迷霧之中,迅速地延伸下來,兩道身影先後出現在了上方。
走得稍靠後的,便是他們心心念念的見愁,她手裡還提著那把造型簡單的黑劍;
走在斜前方的,則是這品字樓的矮掌櫃,方才那與見愁“借一步說話”的人。
見愁走得很穩,麵上的表情雖然有些奇怪,不過眾人也難以猜度,隻覺得她沒大問題。
可當他們看清楚此刻矮掌櫃的情況之後,那心啊肝啊,都忍不住跟著抽了起來。
之前還一副精明世故模樣的矮掌櫃,此刻一臉做夢一樣虛幻的表情,踩著樓梯,搖搖晃晃,腳步虛浮,
他壓根兒不像是走下來,更像是飄下來的
眾人都傻眼了,麵麵相覷起來剛才還好好的,就上去了一趟,怎麼
怎麼像是受到了什麼慘無人道的折磨一樣
邢悟幾乎在看見他們的瞬間就彈了起來,可也是在看清他們狀態的瞬間,心頭一冷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大妙。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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