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交戰之中無法分神的張湯等人聽了,腦子裡幾乎齊齊都是電光石火的一片
十八層地獄之外的觀看之人,更是已經徹底傻眼,他們的視角一直跟著見愁等人轉,所以自然沒有看到更多的貓膩。
誰也不明白,見愁怎麼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走狗
還是潘鶴尋的走狗
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傻了。
隻有見愁正前方的兩個司馬藍關,麵容漸漸封凍起來,各自的半張臉上,覆蓋著陰霾,聲音森冷
“看來,你不僅有一身美人皮,更有一顆玲瓏心”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挖出來看看呢。
見愁一聲笑,不是沒聽出對方話裡的威脅,隻是
那又如何
“潘鶴尋不過先我等一步,離開了峽穀,並且通過了這掌獄司,什麼動靜都沒發生。到了我們的時候,便遭遇了尊駕所率之人的伏擊。”
“若非潘鶴尋蓄意算計,你們本就一夥,似司馬公子這等心狠手辣之人,又怎會放過一個落單的潘鶴尋”
早在被人圍攻的那一刻,這個判斷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心中。
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罷了。
如今一口道出,竟有一種一擊直中要害的辛辣
“是這樣不錯。”
後方的司馬藍關,頂著那醜陋的半張臉,竟然撫掌,可看著見愁的目光,已經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隻是你將死之人,將亡之身,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意義
意義大了去了
見愁入極域以來,所見之人不多,可在十九洲已經看遍了左三千璀璨群星,更有崖山昆吾兩派修士熏陶,見識早遠超同等修士。
潘鶴尋修為雖高,可其為人實在囂張狂妄,更有一股小人之氣。
眼前這兩個,或者說這一個,司馬藍關,哪裡不比潘鶴尋強上千倍百倍
但凡高手,誰沒點乖僻稀習氣
司馬藍關,竟肯給潘鶴尋提鞋為他斷後,幫他阻擊身後之人
做夢都沒這樣玄奇
除非,這潘鶴尋與她一樣,都是八方閻殿照顧的所在;
又或者
從頭到尾,司馬藍關便對“鼎元”毫無興趣,他在乎的隻是鼎爭
爭鬥,廝殺。
一桌殺戮盛宴,一場瘋狂遊戲
至於潘鶴尋,不過是這一場遊戲之中,一個能引起連鎖反應的棋子。
司馬藍關肯答應,隻因為他覺得這樣更“有趣”
見愁對自己的推測與判斷,有一種奇異的篤定。
因為
這樣的人,她其實也曾遇到過,不管是夏侯赦,還是如花公子,都是萬萬人中的奇葩一朵。
此刻的“司馬藍關”,隻是更標新立異罷了。
“司馬公子以為我將死將亡,我卻並不如此認為。”
她聲音鎮定,隻是帶著隱約的沙啞。
因為先前司馬藍關那可怖的一掌,她已經受了暗傷,甚至眼前都有些模糊。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放了目光,朝著周圍一掃。
張湯手持薄刃,同時對戰三人,竟好像打出了真火,動作之間都是凜凜然的殺機,一個抬手,便直接削去了一人的腦袋;
老嫗一把切菜刀,迎風一甩,竟然變成了一把長長的偃月刀,氣勢如虹向著下方斬去;
顧玲的對手隻有一個,隻是她畢竟沒有太多的戰鬥經驗,此刻早已左支右絀,負傷好幾處;
陳廷硯周身無數法寶符籙,都在爆炸
王人傑依舊困在那一張巨網之中,兩隻眼睛血紅,已經呼救掙紮到嘶啞,可依舊沒有人救他
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所有人都要死
渾身的魂力,都因為這一刻猛然的認知,鼓蕩起來。
見愁收回了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前方那奪命魔神一般的司馬藍關,劇烈地喘息,聲音卻清晰得令人發指
““潘鶴尋安排伏擊,便是根本不想我知道是他做的。可如今我已經知道,這樣的安排便失去了意義。司馬公子既然喜歡遊戲,見愁這裡有一個更好的方案,不知尊駕可感興趣”
“哦”
兩個司馬藍關,同時發出了聲音。
見愁能說出這一句話來,證明她已經對“他們”有了推測,甚至完全正確。
的確,就是喜歡遊戲。
於是,他們才給麵子地揚了聲調。
但看著見愁的目光禮物,嘲諷卻是半點也不掩飾。
見愁也不在意,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凝在對方的身上,沒有移開片刻。
這樣專注、甚至孤注一擲的目光,幾乎能牢牢吸引住任何一個對手的注意。
“放掉我和我的朋友。從這一刻開始,第一層到第十七層,司馬公子將再沒有機會抓到我。若能,你也儘可剝了我的皮。隻不過”
她忽然慢慢地笑了起來。
兩個司馬藍關幾乎同時皺眉,隻覺極端詭異
見愁卻已續上了自己方才的話“隻不過能不能剝下,就要看尊駕的本事了”
“好大的口氣”
半臉清秀的司馬藍關立刻冷笑了一聲。
他身後半臉疤痕的司馬藍關,則是露出了血腥的表情,甚至已經忍不住,向著依舊扶劍而立見愁走去,猙獰道“計劃是好計劃。隻是憑你,也有資格跟我們講條件”
“資格”
見愁扯著唇角,竟露出了一個帶著寒意的笑容。
不對
真的不對
兩個司馬藍關的感覺,都無比清晰,立刻就察覺到了異常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之前那一小段對話的時間裡,他們的注意力竟然都凝聚在了見愁的臉上。
更確切地說,是那一雙帶著敵意的眼眸上
他們忽略了她的手
那一隻空著的左手,那一隻沒有持劍的左手,那一隻按向乾坤袋的左手
他們反應過來了,可也遲了
一片璀璨的光華,自見愁眼底迸射,她左手竟然猛地扣住乾坤袋,拽住一物,便利落地向外一抽
“嘩”
那東西迎風便開始打開。
竟然是一把傘
一把足足有丈長的傘。
其造型,詭異而古拙,卻又有一種睥睨天地的味道。
傘麵深黑,亦有丈許直徑,赤金圖紋塗抹描繪其上,隱約之間,竟然像是活著一樣,在傘麵上流動,散發著令人心顫的氣息
傘柄通體亦是赤金與玄黑夾雜,唯有那一根一根的傘骨,乃是純粹的金色
見愁左手拇指抵在傘骨與傘柄交接之處,正不斷將此傘慢慢推開
“轟”
渾厚的氣勢,在傘麵打開到一半之時,便徹底難以壓製,竟瘋了一般,向著四麵八方肆虐而去
整個天地,風雲色變
原本蒼藍的天空,竟然像是被一塊幕布給遮住,又像是被這一柄打開一半的黑金巨傘所遮蔽,變成一片晦暗的灰藍
恐怖的危機感,立如狂風暴雨,席卷全場
所有戰鬥中的,或者沒有戰鬥的人,在這忽然陰暗的天空下,竟都感覺到了一種刀鋒抵住喉嚨的殺機
悍然,磅礴
好似泰山壓頂,霸道無匹
前方根本來不及動手的兩個司馬藍關,更是麵色大變
不管是清秀的半張臉,還是猙獰的半張臉,都帶著十足的駭然與驚心,置身於這恐怖的法寶威壓之下,他們竟也隻有滿心的壓抑
見愁口中已含住了三丸丹藥,右手緊握釘在地上的吞風劍,借以支撐緊繃的身體,另一左手卻斜斜持著這一把黑金巨傘。
藥力迅速轉化成了精純的魂力,瘋了一樣朝著此傘湧去
先前樊遷一戰,她已疲憊。
又有司馬藍關一掌,破去她陣法,以掌力傷她眉心祖竅,使魂珠不穩。
如今再被這一把傘抽取了體內大半的魂力,還要以藥力不斷化解出新的魂力供給進去
就算見愁這一身神魂是金鐵打造,也撐之不住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已經爬上了一道一道的血絲。
她的意識甚至已經進入了一種奇妙的模糊狀態,可她知道自己很清醒,也很瘋狂
想回十九洲,必入十八層地獄
入十八層地獄,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都有可能,她也早有心理準備。
如今,一切既然已經到來,她何妨一狂
戰,又怎可不狂
儘管神魂之中,四肢百骸,都傳來焚身一般的苦痛,如千刀萬剮。
可見愁的唇角,依舊掛著笑容
她沒有絕高的修為,魂珠修士微如螻蟻
她也沒有靠得住的後台,八方閻殿不過將她當成小醜一般的存在,僅是個噱頭,所謂的“照顧”一如她當初的預料,隨時破裂,她能信任的隻有那個幾個
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腰纏萬貫,有無數傍身的法寶,有三件喪心病狂的殺手鐧
這一柄吞天噬地虛魔傘,便是其中之一
瞬滅玉涅
“”
整個寒冰掌獄司前,一片可怕的死寂。
隻有見愁,站在那吞風劍劃出的深深溝壑儘頭,持著那一柄威嚴的黑金巨傘,拇指就點在傘柄上,隨時準備將這虛魔傘完全推開
一旦推開,便當見血
衣袂飄飛,她身如磐石,雙目之中,是冷靜到極致的瘋狂。
她明明已經不大看得清前麵兩個司馬藍關的身影了,可目中的神光卻半點未散,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波動。
甚至,她還聽到了自己那混著血沫和冰渣的喑啞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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