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具魂傀麵上的神情,都僵硬而麻木。
分明隻不過是上百具經由他們的手祭煉而出的傀儡罷了,可那周身散發出來的強悍氣息,卻似遠勝於身為祭煉者的他們
神態越麻木,越叫人心底發寒
見愁就站在莊內一個角落看著,眼底有隱晦深暗的寒光閃爍,但一句話都沒有說,隻將目光從這百具魂傀身上移開,看向了正前方的傅朝生與幾位鬼族長老。
厲岩檢視了一圈,確認祭煉完畢,沒有什麼差錯,才鬆了一口氣,對傅朝生道“厲寒大人,秦廣王殿下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魂傀祭煉完畢。不知下麵有何指示”
“好。”傅朝生看了一圈,毫無破綻地點了點頭,道,“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自有我先帶這百具魂傀前往八方閻殿,向秦廣王殿下複命。你等既已完成任務,便即刻返回酆都城。十九洲既已經攻破了第二道防線,想必略作修整很快就要再打上來,正該你等前去效力。”
“是。”
提到前線的戰事,幾位長老都不禁眼皮一跳,眾鬼修也是眼神閃爍,顯然都心思浮動。
但誰也不敢出言反駁,皆齊聲應了。
於是接下來便分作兩路。
原本來自酆都城的精銳鬼修,在三位鬼族長老的帶領下,返回酆都;傅朝生則大袖一卷,帶著上百魂傀,按計劃前往八方城複命。
隻是見愁比較特殊。
她也是酆都城選過來的鬼修,但誰都猜她同“厲寒”有一腿,所以開始的時候沒有參與魂傀的祭煉,走的時候也不跟眾多鬼修一起走,而是直接跟了“厲寒”走。
眾鬼修見了,不免腹誹,心道蓮照也不知哪裡來的這妖邪手段,竟有本事將厲寒迷成這七葷八素模樣。
但走的時候,卻是誰也不敢議論。
他們乘上來時的大渡船,便返回酆都。
傅朝生這邊也攜見愁同那看守義莊的那詭異老者告彆,上了另一艘截然不同的雪白的渡船。
同樣登船的還有那上百魂傀。
個個飄上船後,都像是木樁子一樣,一動不動地站著。
見愁站在船頭傅朝生的身邊看著,在離了義莊有一段距離後,麵色終於慢慢陰沉了下來“魂傀上千,這一百具不過十中之一。在義莊裡麵時,看守義莊那老頭兒嚴謹所有人去往莊外,更不給旁人觸碰莊外棺材的機會。算數量,外麵的棺材是九,裡麵的隻有一。想來,莊外的血棺裡才是多數。”
“你想回頭去探”
傅朝生輕易察覺了他的想法。
見愁也不繞彎子,眉心血線一亮,藏於她祖竅的一線天便有殺伐凶戾之氣悄然浮現,隻道“魂傀事小,怕隻怕投入戰場後,能亂十九洲軍心,更亂我崖山之心。那看守義莊的老頭修為差我一整個大境界,斬殺他應當不難,之後再毀魂傀,畢其功於一役。”
她的實力,傅朝生也了解,確如她所言,要殺那老頭兒該費不了多大的功夫,易如反掌。且她的實力還未達到能悄然偽裝進入八方城還不被發現的地步,自然不該冒險與他同行潛入八方城。
可
他輕輕蹙了眉“那眼下這上百魂傀該當如何”
“你要潛入八方城,若無這百具魂傀領著複命,難免惹人懷疑。”見愁雖想現在就一掌將船上這些魂傀都轟個粉碎,可理智告訴她,留著才是必須的,“八方城中秦廣王等閻君是何動向,以及少棘是何打算,更為緊要。便請朝生道友攜這百具魂傀,犯險一探。餘者順其自然即可。”
這意思就是,這百具魂傀,她放棄了。
大局當前,自然舍輕取重。
傅朝生聽後無言,端端望著她看似平靜至極的麵容,沉默良久,終是一句勸慰的話都沒說,隻向她點了點頭,以使她放心。
見愁便不再回看一眼,飛身而起,從這渡船船頭飄搖而下,越過黃泉血紅的水麵,又落回了河畔,隱匿了身形與氣息,向先前的義莊而去。
一眾鬼修已然撤走,此地顯得格外冷寂。
河畔的泥土像是被鮮血浸透一樣呈現出陰冷的暗紅,更襯得那為血棺環繞於其中的義莊森然恐怖。
不過片刻,她便重新看見了這一座義莊。
然而情況卻有些出乎意料。
強大渾厚的靈識悄然覆蓋而出,籠罩整座義莊,包括義莊周遭那九百餘靈識無法穿透的血棺,可卻沒發現半點鬼修存在的蹤跡
先前那看守義莊的詭異老者,竟然不在
見愁眉心頓時深鎖,隻覺詫異。
那老者在十大鬼族與八方閻殿的身份顯然不一般,甚至很可能要比高出傅朝生所偽裝的“厲寒”要知道,秦廣王可是格外重視此地,也格外重視這些魂傀。在送走了“厲寒”與鬼族眾修之後,這連兩刻時間都沒過去,他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了原本該他看守的義莊
情況似乎不對。
一股不妙的預感,悄然襲上心頭。
見愁念頭閃動,原本就覆蓋了整座義莊範圍的靈識,猛地往外再擴,寬廣了整整一倍
可依舊一無所有
麵上的神情便徹底冷了下來,心也漸漸往下沉去,凝視著籠罩了義莊的那一片遮蔽視線的瘴氣,她在虛空中站了許久,終於落了下去。
一線天無聲無息地握在了掌中。
見愁踩著腳下鬆軟粘膩的泥土,慢慢走進了那瘴氣籠罩的範圍,停在外圍右側一口緊緊蓋著的血棺之前,抬首舉劍,將沾著一線紅的劍尖送入那棺蓋與棺身的縫隙間一挑
“砰”地一聲,血紅的棺蓋,頃刻滑落在地,崩散成一片血花,也讓棺中的情形徹底展露在人眼前。
棺內沒有屍體,沒有那老者,甚至沒有魂傀
什麼都沒有
空空如也
風聲陡然淒厲,瘴氣如妖魔似地鼓動,見愁的脊背都開始漸漸發寒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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