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建芬的突然出現立即引起了我的警覺,她去找寧兔子肯定有什麼事情,我背後起了一陣寒意,雞皮疙瘩快掉一地。我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這個慫貨,不會在前方挖了什麼火坑等著我跳吧。
寧兔子開始擺譜起來,“你剛剛不是不感興趣嗎?”
“我去!當然去啦。”我故作輕鬆地笑著說,“剛剛是我沒有考慮清楚,寧老板您寬宏大量,得饒人處且饒人。”
“那好!”寧兔子喝了一口,說道“其實啊,駱建芬的這個活兒是個白撿的便宜,她要去找個宋代的古墓,取一個玉佩,事成之後,傭金儘管談。”
“玉佩?”我的腦海裡立即浮出了荒村發掘出來的古藏教神秘玉佩,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麼關聯?
“這個活兒應該不難吧,對你來說,還不是小事一樁。”
“老寧,你是不是糊塗了,怎麼能事成之後再談價錢?”
“唉,駱建芬這臭婆娘脾氣臭的很,非說必須要事成之後再談錢,我說這不符合規矩,她也不停,說是她不是江湖中人,不吃這一套。”寧兔子搖頭道,“不過啊,也不是不能談,如果你有啥要求,可以跟她當麵講。”
“哦?你知道她在哪?”我詫異道。
“知道啊,她人就在蘇州,養育巷。”
蘇州養育巷。
六月的雨下得很爽快,啪嗒啪嗒地砸在黛黑色瓦片上。
我和寧兔子開車緩緩地開進巷子裡。巷子深處的一幢私宅門前,一位身形瘦削,穿了格子襯衣牛仔褲,黑色的長發散開垂在腰際,臉龐清秀,目光清明的年輕女子一手撐著一把碩大的黑色雨傘,她站在木門前定了定,上前輕輕
地叩擊了門上的門扣。
未幾,一位瘦小卻精乾,年約六旬,管家模樣的人開門,迎請了她進去。
“這是誰啊?”我坐在車裡問道。
“我不認識。”寧兔子搖了搖頭。
“看起來我們今天來的不巧。”
“進去看看再說。”
院子裡,兩叢月季此時花開得正豔。
廳堂紫檀木的主人座上,胡須花白,衣著考究,拿著一杆頭部是金嘴,尾部鑲了翡翠的旱煙的老者,已經恭候多時。
年輕女子到廳內,老者起身迎了上來。女子將老者扶入賓客座中坐下後,管家便離開了廳堂。兩人敘了一下舊,女子幫著倒了茶水,又從案幾上拿起了一個檀木錦盒,打開了錦盒,從裡麵拿出了一塊繡有花紋的暗金色布。原來這塊布是金子抽絲錯織,布的纖維再夾雜其間,似乎是從哪裡撕扯下來的,又好像是自然腐化而成的布碎片。
女子將布鄭重地交給那個老者。奇怪的是,我們沒有看到駱建芬的身影。我們隨管家進來之後,正好看見那老人一雙枯枝般的雙手攤開,接過錦布。他先是兩手大體地捏了捏破布,接著放在鼻下聞了聞,隨後把破布放在耳邊甩了甩聽聲音,最後又將破布撫摸了一遍,似乎要將破布的每一根線每一條纖維都摸個透徹。
“不會有錯,這布正是與當年一樣的錦繡羅綺,這種錦繡羅綺的織法與花紋的繡法,曆史上隻有北魏才開始出現。金絲錯夾其中,彰顯了主人的身份。北魏之後,紡織技術逐漸進步,鮮有帝王將相會把這種尋常百姓家中司空見慣的東西當陪葬品。”
“果真是!”老人似乎也早有預見,鬆了一口氣,“我本想親自去找你的,但最近剛做完手術,不便動身,交給其他人也不放心。”
“不敢不敢,任何差遣,隻要吩咐一聲就好。”女子頓了一頓,又問道,“您似乎還有什麼難言之癮?”
我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突然發現那個老者下巴的胡子哪裡有點怪異,按道理說,男人的胡子長得比較有規律,對稱,可是他的胡子卻左邊歪了,“難道……”
再看他煙鬥裡並沒有放煙草,他把旱煙吸了吸,說道,“兩位是?”
“嗬嗬。”我心裡冷笑一聲,心裡已經料定了眼前的這個老人絕不是一個真正的老頭子,他的胡子就是個破綻,搞不好是駱建芬在故弄玄虛。
老人表情十分安然,嗬嗬笑了一下,爾後問“有何貴乾哪?”
“駱老師,您的易容術果然高明!”我沉思了一番,卻並未再多說什麼,隻點了點頭。
那老頭子明顯愣了愣,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那個女子也站了起來,顯得有些緊張。寧兔子也有些不明所以,看著我,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緊張,說道“大家彆緊張,駱老師,您的胡子歪了。”
我這話剛說完,那老頭子果真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下巴。
不正之破。
“哈哈哈哈!”
廳外,粉牆黛瓦,綠柳拂河,整座姑蘇城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