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紅衣女孩緩緩轉過頭,麵皮烏黑僵硬,嘴咧著歪在一邊,嘴唇下巴僵搐,不時“咯咯咯”地怪笑。她兩眼翻白外凸,眼袋淤黑皰腫。她的嘴合不攏,歪咧著露出森紅的牙根。
霍心藍的這番話有些莫名其妙,她帶我來這裡,自然不是為了看這些神經病,既然她說這裡有麻王溝的線索,“難道”
我懷疑眼前這個紅衣女孩跟霍心蘭此行的目的有關,她耷著頭勾著腰、兩肩搐擺、緩緩站起來。奇怪的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撐開棉衣露在外,肚膜灰白,像是塗了一層油臘。
“是她!”我瞪大了眼睛,“她是麻王溝的那個大紅?!”
我一眼便認出了她。
我在麻王溝裡遇到過一對孿生姐妹,大紅和小紅。在“陰婚”墳地儀式那晚,村民們要活埋我時,大紅還拿出剪刀要剪掉我的舌頭。
“你不是說英國人屠村了嗎,所有村民不都已死了嗎?”我轉身看向霍心蘭,問道“大紅怎麼會在這裡?”
“千萬不要說‘你已經……’”院長帶著哭腔抓狂地喊道。
我喉嚨一頓,把話咽了回去。
霍心蘭冷冷一笑,“她是英國人手底下的漏網之魚,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個樣子,於是我們將她轉移到了這裡。”
我看著霍心蘭,不明白她此舉的目的是什麼,隻見她凝視著大紅,一口一字地說“你已經死了”。
“你想乾嘛!”院長口口聲聲的告誡,她竟然置若罔聞。
話音未落,大
紅“咯咯咯”幾聲,全身骨骼裂響,“喀嚓…哢哢…”,她兩爪亂舞,“咯咯咯……”
我大為驚駭。
大紅歪咧的嘴、鼻孔、耳朵,開始冒血,死白的兩眼逐漸充血,眼袋隆腫,眼眶湧出黑血。
“咯咯咯……”
我隻感強烈耳鳴,胸腔湧動胃裡翻騰,鼻腔辛辣血腥。院長見勢不妙,衝過去推開我,關死窗門。
“你怎麼樣?”
院長失魂落魄地說“她知道她已經死了……她不再是人了……她不再是人了……”
我凝視著最後一道鐵牢,不禁渾身寒顫。
院長兩眼皮跳得厲害,眼圈發黑“最後一個瘋魔……他是個邪惡的怪胎,父親強奸女兒生下來的陰邪怪胎,三十年來,很多人都因他的怨氣而死。”
“怨氣?嗬嗬,他是人是鬼?”我瞟了院長一眼。這座精神病院有隱情,院長像是在隱瞞什麼,我發覺院長舉止異常,這一切和麻王溝究竟有什麼關聯呢?
院長抓狂地擺著頭,兩手摳爛頭皮扯掉頭發“他不人不鬼,他是瘋魔!最可怕的魔鬼!”
“喀吱—”鐵窗門打開了。裡麵空無一人。
“沒人?!”我大惑不解,院長在搞什麼鬼?
我正要開口問院長,側過頭一看,渾身冷汗倒流。所有人都不見了,地牢裡空蕩蕩的。
“哐”一聲悶響,‘8462號’牢房鐵門打開了,那個渾身長黴斑的瘋魔咆哮數聲,衝出牢房。
“咯咯咯……”大紅陰邪地笑著,從牢房爬出來,她兩隻死皮眼冒血。
“逸芸?院長?”我抓狂了,轉身開跑,與‘8462’號擦肩而過。
升降梯口,院長站在那裡陰笑著,說道“嘿嘿,你就在這地牢裡了結此生吧,嘿嘿嘿。”
霍心蘭摁下開關,厚實的鐵閘欄立即合上,“林坤,我終於可以冶江報仇了,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為什麼?為什麼!”我腦子裡翻騰暈眩,強烈的耳鳴,七孔冒血,捂頭狂叫。
“不要,不要”
“你去死吧!”院長獰笑著說。
忽然,我覺到有人朝我後背吹氣,陰寒刺魂。我緩緩回頭,眼前的一切讓我魂飛魄散。地牢黑暗的牆角裡鑽出無數麵孔扭曲的人,精神病人的獰笑,讓人喪魂。
我腦子裡嗡嗡作響,大腦就像裂成了幾塊,仿佛感到自己的心和靈魂在獰笑。
“不要,不要你們彆過來,都彆過來!”
在這種恐怖支配下,我仿佛失去了自我,程逸芸抓住我的兩肩,猛搖,喊道“林坤,林坤你醒醒,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覺!聽見沒有,都是幻覺!”
“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覺?”我心中激靈,恍然大悟,閉上眼抓住程逸芸的手,“快離開這裡!”
等我們離開了地牢的時候,院長已經變得六神無主,嘴皮烏黑。而我也是驚魂未定,幻覺殘念仍陰怨地繞索著我的靈魂……
在陰潮的黑樓中,昏暗的樓道仿佛永遠走不到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