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屍的一路上,屍體脖子上的銀項圈“嘩嘩索索”的脆響,那聲音很像鎖子鈴。忽然間,臍帶斷了,怪嬰咕咕幾聲似笑非笑,有一個膽大的漢字,一把抓起怪嬰,快步往墳坑而去。
“你說的沒錯,但是我想不出,他們要那嬰兒做什麼文章。”
突然,黑袍喝止眾人“不能就這樣埋了!整屍埋就怕起屍,你看梅朵那兩杆爪子,凶得狠啊!”
眾人愕然。
黑袍將他二人拉到一邊耳語,不時側過頭瞄我幾眼。
二人會意,當即叫拖屍的漢子去提來幾柄殺牛刀,把梅朵的屍體和怪嬰拖到後山丘裡砍斷剁爛,再拋入墳坑填土掩埋。
牧區亂作一團,牧民們惶惶不安,孩童莫名嚎哭。
“長老,今晚下雨啊,藏在坑裡濕冷,小孩和老人們受不了啊……”幾個牧民臉色煞白的說。
黑袍冷笑道“哼!雨天時割巴子不敢出來,滂沱大雨會澆爛它們的屍身!哼,雷會劈死它們。量它們也不敢在雨天出來害人!”
雨越下越大,澆得人周身濕冷。眾人失魂落魄的各自回帳,陰沉和恐懼籠罩著牧區。
我無心休息,思緒都圍繞著一條暗藏的線索黑袍究竟在乾什麼,這個怪嬰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我從背囊中取出之前寧兔子給的情報資料。
“我得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妲蒂笑道,“現在找,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你什麼意思?”
“我
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順藤摸瓜。”
“順騰摸瓜?”
“對,要想知道古藏教的企圖,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順著線索找答案,從我對這件事的看法來說,我覺得這個嬰兒很像是一個試驗品,有如人體實驗一樣,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做人體實驗,自有一種可能。”
“已經到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我接著說道,“古藏教已經慌了,按道理說,他們眼下最著急的事情是準備安排自己的後路,以及那個被視為可以絕地反擊的藥方,那這個嬰兒……”
“時間不對,如果是在嬰兒上麵做藥物試驗,雪媚和綠瑤趕回西藏最多比我們早兩天,是來不及實施的。”佛姐打斷道。
“這麼一說,那就是第一種。”
“退路?”
“這是什麼退路?”
就在此刻,牧區狂風驟起,風哭之間隱約有絲絲索索的銀器聲,有幾分像銀鈴又像彝族帶的銀項鎖,那聲音初聽悅耳,細聞卻感幽異寒然。
妲蒂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煞白“這聲音……是梅朵……”
我心中一冷,牧區中戴有銀器的隻有梅朵一人,可絕不可能是她,她已經死了。
幽異的銀鈴聲繞索著牧區飄忽不定,時遠時近。牧區一派陰寂,就連孩哭都聽不見。
“藏獒怎麼不叫?”我抽出手槍上了膛。
賬外風雨交加,銀鈴聲漸近,老陰丘那邊時而飄來幾絲似鳥似貓的嬰哭。
“梅朵已經搐死了,雙頭怪嬰這樣的畸形一生下來就活不長。”
話正至此,賬外幾嘯撕變的哭喊聲乍起,是巴登拉姆的聲音。
我把槍彆在腰側,出去一看,隻見巴登拉姆擺挪著臃腫的身體,手舞足蹈語無倫次。
巴登拉姆發狂地往老陰丘那邊跑去,跌跌撞撞摔趴在爛草泥地上又爬起來捧著肚子嘶叫。
牧區靜極了,牧民們就像僵死了一般,不見一點動靜,沒有一絲聲響。
這風雨夜的外麵跑,不被野獸吃了也得冷死。我正想叫住巴登拉姆之時,黑袍女人忽然出帳。
“千萬不要叫她。她已經死了。”黑袍女人冷冷的說道。
“你胡說些什麼?”
“你不信?你仔細看看她的影子……”她眼神中泛過一絲妖異。
我將信將疑,朦朧的雨夜之中,巴登拉姆張狂舞爪的往陰丘一路奔去,她在地上的影子卻如陰潭黑水一般凝頓,細看,那影子像是一個僂身的女人抱著頭顱碩大的嬰孩。
“她已經不再是她。她是梅朵……”
我隻感冷駭。
“要找到割巴子的洞穴,就隻能跟著巴登拉姆走,千萬不要被她察覺。”黑袍女人神情堅毅的說。
“她這是去割巴子的巢穴?”
“不錯。你們漢人有個成語‘為虎作倀’,在藏北沒有猛虎,但有比虎狼更可怕的僵屍。割巴子昨晚害死了梅朵,她的怨魂就會在夜裡附上體弱的人身,引他們到割巴子的巢穴去送死。被割巴子害死的人,若是被‘撞頂’就會變成和割巴子一樣的怪物,若被‘屍咒’在死後就會變成和‘虎倀’差不多的惡魂。雨夜裡割巴子不敢出洞,但虎倀這種惡靈卻能在黑夜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