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和反派he了!
翌日,晨光微熹,魚肚白的天邊仍掛著一點殘月。
可能是因為昨夜臨睡前想東想西,後半夜因為心慌意亂睡不著又跟亓殷“黏糊”了好長一段時間,待黎明時□□側男人起身之時,隻口中咕噥了兩聲,連眼角都沒睜開的虞嬌就裹緊了被子,滾到床榻的最裡側。
見狀,亓殷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外頭的手臂放進了被子下麵,隨後低頭就在酣眠的虞嬌的眉心印下一吻,轉身便往外走去。
靜謐昏暗的書房內。
麵對窗戶而站的亓殷,望了眼窗下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上,墜著的一點晶瑩露水。
這才緩緩打開了墨衛今早寅時,從那位通風報信的毛躁侍女手中截獲而來的密信。
看完了上頭因為成功下毒,過於激動的男子對於虞嬌滿紙的愛戀與思念,和他許諾的暴君亓殷一死,他必立虞嬌為後等諾言,亓殷嘴角微勾,眼中血色一閃即過。
“聞人無忌。”
不重不輕的四個字卻帶著滿滿的血腥肅殺之意。
話畢,他便緩緩將手裡的密信湊到不遠處微微顫動的燭火上,眼睜睜地看著卷曲的紙張以最快的速度化作了一片灰燼。
“倒是叫孤沒有想到的是,北秦的那些軟骨頭們竟然也硬氣了一回,跟著摻和了進去。也好,乾脆一並清理了,免得嬌嬌以後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平白惹得她不開心……”
若說男子的前半句話還帶著濃濃的譏諷殺伐之味,到了後半句,卻好似高山上終年不化的寒冰,一瞬融成了初春最暖的一汪春水。尤其是提及嬌嬌二字時,更是透著說不出的繾綣溫柔。
此時仍然睡得香甜的虞嬌,根本就不知道她睡著之後波雲詭譎。
徹底睡飽後,自床上爬起來,她第一時間便選擇抱著手臂,認真盯了起來。
雖然這次花費了更多的時間,才看到了手臂上紅痕的遊動,但它仍然還在啊,並不像虞嬌昨夜所做的那場美夢一般,一覺醒來,突得老天眷顧,什麼蠱蟲不蠱蟲的,直接消失不見了,從此她就沒零負擔零壓力的,與亓殷開開心心,沒羞沒臊地生活在一起。
可夢隻能是夢,殘酷的現實完全不講道理地,掄圓了臂膀就給了她一個響亮亮的耳光。
直打得完全無視男主聞人無忌的虞嬌眼冒金星,戰戰兢兢,惶惶恐恐,每晚睡覺前都害怕自己第二日再也睜不開眼了。
於是――
第二日,虞嬌害怕恐懼地睜開了眼。
第三日,虞嬌不安忐忑地睜開了眼。
第四日,虞嬌猶猶豫豫地睜開了眼。
……
到了不曉得第多少日,再次在造成平安無事睜開雙眼的虞嬌,一個沒忍住,直接就掀翻了不存在的桌子。
這世上什麼最可惡,莫過於鈍刀子磨肉。
這一天天的吊著,她就不難受嗎?她是沒辦事,聞人無忌要是不滿意,能不能稍微人道主義一點地給她一個痛快?老是這麼下去,她真的很容易得神經衰弱的,聽說神經衰弱的人睡都睡不好,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可是虞嬌的心聲聞人無忌根本就接受不到,對方就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一點反應。
對此,虞嬌不無惡意地猜測,恐怕那人真的是死了呢?吃飯噎死,喝水嗆死,走路摔死……一時間虞嬌在心中設想了男主的一千零一種死法。
雖然不曉得聞人無忌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但自己沒出事總歸是好的,指不定穿越女都是自帶女主光環的,她之所以發出這樣的感歎,也是有事實依據的,因為她發現她手臂上的紅痕出現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從之前的一個時辰,慢慢的變作兩個時辰,現在竟然唯有每夜子夜之時才會出現一次。
這若不是女主光環起了作用,還能是什麼呢?
對此,自幼被父母調教得心理素質相當好的虞嬌,終於不像前幾日那般折磨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那種吃嘛嘛香的狀態了。
這使得從頭到尾都在注意著她反應的亓殷也跟著微微鬆了口氣。
日子一日日過去,兩人的大婚之日眼看著就到了。
北秦四年,五月初十,宜動土,上梁,納采,婚嫁。
身著曳地的長拖尾,黑金二色相間的婚服,回頭望了眼長長的裙擺上,用金線繡著的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轉頭又看了看銅鏡裡化著濃妝的自己,和一側的玉架上,綴滿流蘇的金色鳳冠。
虞嬌一時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這就要結婚了?還是嫁給曆史上著名的暴君亓殷,去當他的皇後?
也不曉得是不是要辦喜事的緣故,虞嬌發現就連她身旁伺候的宮嬤嬤與侍女們,眼角眉梢也都洋溢著彆樣的喜色。這叫心中剛剛升起些許忐忑的虞嬌,也像是被感染了似的,跟著翹起了嘴角。
銅鏡裡的美人微微一笑,叫隨候在身旁,見多識廣的宮嬤嬤們的眼中也不由得掠過一抹驚豔之色,更遑論他人了。
她們也算是在北秦的後宮裡頭待了將近二十多年的老人了,除了現在這位不喜女色的皇帝,前頭也伺候了差不多兩任。可即便那兩任的後宮嬪妾加起來也比不上這樣的絕色,唯有陛下傳聞中的生母,說不定還能與之相媲美。但無奈那時她們進宮不久,人微言輕,根本就未曾見到那位異國公主的驚人美貌。
打扮著打扮著,若說一開始虞嬌還心情欣賞自己的美貌,可沒一會兒她就控製不了地開始打起瞌睡來。
誰讓她淩晨三點半,根本就沒睡飽便被人從床上撈了起來,焚香梳洗穿衣打扮,工序一道又一道,儘管這些工序能讓她從腳趾頭美到頭發尖,但實在是太繁雜折騰了。
在現代她曾作為伴娘參加過她一位剛畢業就結婚的室友的婚禮,她原以為那就已經夠累夠複雜的,跟她現在的遭遇一比,虞嬌這才知道什麼叫做小巫見大巫。
她困了,真的真的困了。
困得她都不曉得亓殷來接親的時候,虞不虜和他都說了些什麼,她就被轉移到將軍府外,十二匹毛色沒有一點雜質的白馬上拉著的純金禦輦,換了個地方繼續打起瞌睡來。
便是這時,虞嬌的手忽然被身旁之人握進了手中,冰涼的觸感刺激得虞嬌一激靈,人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過來。
還未轉頭,虞嬌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困了?是不是今日讓你起得太早了?若是難受,一會兒孤讓太常寺那些人將儀式精簡省略一些……”
“不行!”
亓殷的話還未說完,虞嬌這邊就已經激動地差點沒一蹦三尺高。
累歸累,但儀式感,儀式感懂嗎?
結婚這種一輩子才有一次的大事,她才不要省略,越複雜越漂亮越好,以後想起來才不會遺憾,知不知道!
見虞嬌激動得,臉上的粉擦得那麼厚都能看見下頭急紅的小臉,亓殷嗬笑了聲。
“不願意精簡就不精簡,不著急,你說怎麼辦孤都依你。若是累了,此去祭天的天姥壇還有一段路程,可以先靠著孤的肩膀,睡一會兒,到了孤再叫你,如何?”
聞言,虞嬌的眼底頓時閃過滿滿的掙紮之色。
“可是……可是我臉上的妝,早上宮嬤嬤們可弄了一個時辰呢……”
“大不了一會兒到了祭壇孤命人再給你補好!”
聽到這裡,虞嬌雖然有些意動,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額前的金色流蘇微微顫動,“不行不行,補的妝怎麼都沒第一次好,再說了,誤了時辰怎麼辦?”
她可清楚的很,古代的這些時辰都有講究的,她才不要因為一時的任性,留下小小的遺憾,對於虞嬌這個有點強迫症的人來說,以後可是會難受一輩子的。
“放心,這點小困我還是能忍的……”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通宵也不是沒有過的,天曉得為什麼現在這麼嬌氣?一點困頓都忍不了……
想到這裡,虞嬌瞟了一旁的亓殷一眼。
恃寵而驕這個詞,慢慢在她的心頭升起,同時在心裡忍不住責怪了句,都怪你,誰叫你這也依我,那也依我,哼哼。
就在虞嬌正心中溢滿了粉紅泡泡之時,透過禦輦垂掛的珠簾縫隙,莫名看到一股奇異光芒的虞嬌,霎時間啪啪幾聲,心頭的泡泡一個接一個碎裂。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掀開了珠簾,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道不一樣的風景線,一個自帶柔光濾鏡的奇男子,穿著銀白色的宦官服飾,在人群中一會兒走成個s形,一會兒走成個b形。
聞人無忌!
虞嬌在心中控製不住地一聲大喊。
是的,聞人無忌。
也不曉得是不是位麵之子的緣故,虞嬌從穿越到現在,就遇見唯一這麼一個不管走到哪裡都自帶濾鏡的奇葩。
一開始虞嬌還以為是她穿越後眼睛出了什麼問題,不然為什麼好端端一個人,落在她的眼中,怎麼那麼一副鬼樣子?
後來她見自己看其他人都正常的不得了,隻除了男主,虞嬌才知道根兒出在了男主的身上。
而聽見了虞嬌心聲的亓殷則眯著眼看了過去,隻可惜他看過去時,除了能看到一群低眉順眼的宦官們,根本就認不出哪個是聞人無忌,更彆說是看到什麼不一樣的柔光了。
這使得亓殷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暴戾之氣來。
他介意所謂的男主聞人無忌在虞嬌的眼前是與眾不同的存在,這使得他甚至有時會不由自主地懷疑,若是這世間真有神靈,是不是他們從一開始是想將虞嬌與聞人無忌的紅線牽在一起。
就像虞嬌心中想象的所謂的原劇情。
念及此,亓殷握住虞嬌的手,一下子稍微用力了些。
感受到手指上的力道,虞嬌下意識轉頭,便一下就撞進了幽深的雙眸之中。
“在看什麼?”
亓殷輕聲問道。
對此,虞嬌能說她是在看人群中最閃(s亮b的崽,男主聞人無忌嗎?
她甚至都找不到借口來解釋,她到底是怎麼在那些看著就像是流水線上規範化生產出來的白衣宦官們,一眼認出了聞人無忌。
可對於他的出現,卻仍叫虞嬌的心頭掠過一絲極不好的預感。
因為她根本就不知曉她體內的蠱蟲到底會不會受聞人無忌控製,要是對方隨便動動手指頭,她就命喪當場。聞人無忌的出現也就意味著,從現在開始,隻要對方發現了她的陽奉陰違,她隨時都有可能離亓殷而去。
這叫虞嬌的心中不受控製地產生了一絲又一絲,纏纏繞繞的恐懼、害怕與不舍來。
種種激蕩的情緒,使得她反手握緊了亓殷的手。
“沒看什麼,我不看外麵了,隻看你。”
用儘全身的力氣,虞嬌才對著身旁的人露出個燦爛的笑來,雙眸認真看向亓殷的臉,似是想要將其整個的拓印下來一樣。
如果她虞嬌真的逃不過這一劫,她隻希望在有限的時間,能多看她那麼喜歡那麼喜歡的亓殷一眼,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然後希望蠱毒發作的時候能稍微留給她一點跟他告彆的時間。
隻是這樣就好了。
一看到這抹笑,聽見虞嬌的心裡話,明明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一定不會叫虞嬌出現一點問題,亓殷仍然覺得心尖兒漫開了一股又甜又酸又澀又苦的味道來。
苦的他立刻抬起了虞嬌的手,遞到嘴邊,用力吻了下,嘴角這才微微揚起。
“現在看不看的不著急,反正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地看。放心,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孤都會在你前頭擋著,所以大喜之日,開開心心的好不好,嬌嬌。”
亓殷認認真真道。
聞言,虞嬌怔怔地看了他半響,小幅度地輕吸了口氣,平複了下情緒,用力點了下頭。
對,今天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呢,本來就該開開心心的,即便是……真的要離開,留給亓殷的也應該都是她的笑臉才對!
見虞嬌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亓殷打從心底裡生出了一股為她驕傲的情緒來。
他的嬌嬌,從來都是這世間最美好勇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