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淩亂的家裡,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放在窗台上的那二百塊錢,被風吹起了一角。嬸嬸走得急,沒有把它們帶走。我走過去,將錢放進了口袋。走進屋裡,我將自己的衣服草草打了個包,然後轉身就出了家門!站在家門口,又一次回頭看了看,伸手將家門給鎖好。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鑰匙,最終還是將它放回了口袋!這枚鑰匙,算是這個家給我留下的唯一的紀念了吧?我背著帆布包,朝巷子外走去。我打算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再去一次警察局。叔叔的葬禮,我總要去參加,總要給他磕幾個頭的。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圈,我發現我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以前我還能說,我可以回家。可是從今天開始,似乎家這個字,再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了。街邊的早餐很香,我摸了摸口袋裡的二百塊錢,起身朝早餐攤走了過去。
“回頭你幫我找個人,最好是無依無靠,沒有家庭拖累的!”端著碗還沒坐下,鄰桌上那兩個人的對話就吸引了我的注意。說話的是一個壯實的漢子,右胳膊上還紋了一隻青蝦。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從麵相上看,年齡似乎比那個壯實的漢子還要大上十來歲。
“哥你打算辦福利院還是怎麼地?”骨瘦如柴的男人一開口,我就知道我錯了!他在喊對方哥,看來這人果然是不可貌相!
“少油嘴滑舌的,你看我像是善人?你抓點緊,我等著用!”壯實漢子一巴掌拍在對方的頭上說。那人挨了打也不生氣,反而嘿嘿笑著點起頭來。
“最好是十五六或者十七八的雛!你彆給老子弄個老漢過來!”壯實漢子的這番話,讓我眼睛亮了亮。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勝任這份工作,我沒有家庭拖累,年齡正好也符合他的要求。
“請問,老板是不是在招工啊?”我早餐也顧不上吃,連忙起身走過去問他。現在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是比找到一份工作更為重要的事情了。那兩個人一聽,對視了一眼連忙給我讓了一個位置。那個瘦子,甚至還幫我把早餐給端到了這一桌來。
“叫我蝦哥就行,怎麼小兄弟要找工作?”胳膊上紋著青蝦的壯實漢子,對我顯得特彆親熱的問道。他的這一聲小兄弟,倒是讓我的心裡有些暖。
“或許蝦哥真的是一個不錯的老板呢,雖然有時候說話喜歡爆粗口!”作為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現實是誰對我流露出任何一點的善意,我都會對他報以感激。
“我是做工地的,看小兄弟也不像是乾得慣粗活的人!”蝦哥看看我白皙的皮膚說道。我的皮膚的確很白,但事實上很多粗活我都乾過。隻是這身皮膚,無論怎麼風吹日曬,都不會變的粗糙黝黑。在學校裡,甚至有人用細皮嫩肉來形容過我。也難怪蝦哥會懷疑了。
“我能行的蝦哥,你剛才不是說想找沒有家庭拖累的人嗎?正好我就是!”好不如意找到一個老板在招工,我可不能就這麼被拒絕了。一時情急,我連忙對蝦哥說著。或許是嗓音有些大,引得旁邊幾個食客對我瞥來了厭惡的眼神。這些眼神,我臉色有些脹紅的住了嘴!
“怎麼?路邊攤還不讓人說話了?想講情調,去特麼高檔地方吃去!”蝦哥對那幾個人一瞪眼,一巴掌拍在桌上吼了幾句。那幾個人急忙低頭吃起了東西,再也沒有對我表示出任何的不滿。而這一刻,我對蝦哥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自打父母去世之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保護過了。蝦哥的這聲吼,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家裡沒人了?總該有個親戚吧!”蝦哥嚇唬了那幾人幾句,也沒有真的為難他們。壓低了聲音,他將我的早餐挪到了我的麵前問道。
“有個叔叔,不過也去世了!所以蝦哥,我什麼苦都能吃的。讓我做小工,鋼筋工,什麼都行!”我在那裡說著,甚至可以說是哀求著。蝦哥跟瘦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都笑了起來。他們的笑容,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四海之內皆兄弟,小兄弟你不是真遇到難處了,不會這麼低三下四的!好,我蝦哥是道上出了名的講義氣。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了!”蝦哥他們收斂了笑容,伸手在我肩頭使勁拍了拍說。
“吃吧,都涼了!有蝦哥罩著你,往後你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吧!小子,算你有眼力,吃個早餐攀上這麼一高枝!”瘦子用手在桌上點了點對我說。
“謝謝蝦哥,謝謝瘦哥!”我拿起筷子,攪拌了幾下碗裡的麵條連聲對兩人道著謝。
“過幾天我有個工地要開工,也不要你做粗活,到時候有件事你幫我辦了就行。事成之後,我給你五萬!”吃完早餐,我跟著蝦哥一起上了他的車。將車啟動了往郊區開去,路上他對我說起了工作的事情來。
“五萬”我不知道蝦哥要我去乾嘛,但是他開出的薪水,卻讓我的心跳得很急促。十八年來,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多錢。
“嫌少?”蝦哥從後視鏡裡看了看我問道。
“不不不,蝦哥你誤會了,我是說五萬已經很多了!”我連忙解釋著。聽我這麼說,他又笑了起來。
“有地方住?”蝦哥笑了幾聲又問我。我搖了搖頭。
“前頭有家旅社,我跟老板認識,你先在那裡落腳,有電話沒?”蝦哥又問了一句,我又搖了搖頭。見我連電話也沒有,蝦哥又笑了起來。而我則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現如今十八歲的人,沒有手機的已經很少很少了。
“回頭讓旅社老板給你買一部,錢從你薪水裡扣!有了電話,也方便我們今後聯係!記住了,號碼不要隨便告訴彆人。最好隻有我知道。這是我名片,回頭辦好了你給我打過來就是了!”蝦哥反手遞了一張名片給我,名片上隻有一隻青蝦和一個電話號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於蝦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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