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也把她帶來了。
黎氏心中十分不安,她覺得此番謝景灝多日不在盛京,難道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了嗎?
當年的人,雖然有的被滅口了,但是也有很多隻是下落不明。
這麼多年過去了,黎氏原本想著應該不會有事了吧,可現在看來,謝景灝莫不是把這些人都搜羅起來了嗎?
黎氏到底是真的不安起來了。
“父王,讓你見一個人吧。”謝景灝對著兩邊他的小廝點了點頭。
不多時,便引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多年不見,謝正興還是認出了眼前這個婦人就是當年的胭脂。
胭脂跟隨水漣漪一起嫁進王府,比水漣漪年紀小幾歲,從小跟著水漣漪,親如姐妹,他自己結發妻子的貼身婢女,他自然是也是十分熟悉的。
“你是胭脂?”謝正興問道。
胭脂跪了下來,給謝正興磕了個頭“奴婢正是胭脂,給王爺請安。”
“你起來。”謝正興對水漣漪身邊的人,自然也是十分客氣的“當年你不是嫁人了嗎?”
胭脂憤恨了看了黎氏一眼“當年黎氏嘴上說替我打算,給我尋了一門親事,可是卻是讓人把我賣掉了,如果不是我命大,隻怕是早就死在那肮臟之地了吧。”
黎氏也認出了胭脂,她頓時有些天旋地轉,看來謝景灝這一次,是有備而來啊。
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這怎麼可能,黎氏她為何要這樣對你?”謝正興問道。
“王爺,奴婢其實一開始也想不通,當年王妃頭一次生產的時候,奴婢也是年輕沒有經驗,王妃剛剛開始發動的時候,黎氏也發動了,但是卻被王妃先一步生產,這一點奴婢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黎氏生產完之後,立即抱著孩子就過來見王妃了,王妃還生下孩兒,當時奴婢也勸說還是側妃的黎氏趕緊去休息,可黎氏卻堅持要陪著王妃生產,後來王妃久經周折,總算生下了孩兒,奴婢也是喜極而泣,隻是當時王妃昏過去了,大夫安排奴婢去拿東西,奴婢就擺脫黎氏照看王妃,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何事,奴婢並不知道,所以三公子所說黎氏調換兩位公子的事情,也是極有可能的。”胭脂如實說道。
當年胭脂和幾個丫鬟都被指使出去了,而調換兩個孩子,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這剛剛出生的嬰兒,誰又能認清楚呢,都長得差不多,根本就認不出來。
而兩個孩子,一個早產,一個先天不足,身量斤兩也差不多,所以竟然也沒有人察覺。
“胡說八道,這竟胡言亂語來汙蔑我!”黎氏怒道。
“後來兩位公子漸漸大了些,王妃身子不好,也是讓黎側妃照看孩子居多,奴婢自然也幫著照看,那個時候,奴婢就發現,黎側妃對二公子格外的疼愛,甚至超過了大公子,若是兩位公子同時啼哭,黎側妃必定先去抱二公子,這倒是讓奴婢對大公子生出了幾分憐惜,所以也就經常照看大公子了,其實當時奴婢也沒多想,隻是覺得大概是王妃親自囑托,黎側妃怕彆人說她苛待王妃的嫡出,才會事事以二公子為先,那個時候奴婢還在想,王妃也不算是所托非人了。”
這當母親的苛待自己的孩子,去對旁人的孩子好,總歸是說不過去的。
“可後來奴婢自己有了孩子,才明白,黎氏的做法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沒有一個母親會因為什麼緣故,去苛待自己的親生孩兒,所以這些年,奴婢的疑慮也是越來越深,有的時候,血脈親情是擋不住的,就像王妃在的時候,對大公子,也是喜愛異常的,就連王妃自己都跟奴婢抱怨,看著大公子哪裡都可愛的緊,一提到大公子先天不足,身子不好,心裡就難過的要死,這可不是母子天性使然嗎?”胭脂帶著哭腔說道。
這些話都是當年先王妃親口對她所說的。
謝正興聽的臉色驟然大變,胭脂的話,自然不像是開玩笑的。
“現在回過頭去想以前的時候,大公子和二公子剛剛出生的那幾年,黎側妃發落了府裡多少老人,王妃身子不好,不管事,老王爺和老王妃也是不問世事的,府中的事情,多數也是黎側妃做主,再後來王妃懷孕的時候,你更是從中作梗了多次,那墮胎藥的事情不假吧,當時我可是在場的。”胭脂看著黎氏說道。
黎氏無從狡賴,當初的確是黎氏對水漣漪說穿了墮胎藥的事情,還幫著水漣漪逃離了王府,躲藏了幾個月,等到胎兒快六個月了,才回了王府。
那個時候,即便是想墮胎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我也是一番好意,王妃姐姐當初那麼想留下孩子,我是擔心,萬一拿掉孩子,王妃姐姐會想不開尋短見,我真的是好心。”黎氏看著謝正興說道。
“你是不是好心,隻有你知道,後來三公子出生之後,王妃果然血崩而亡,當初王妃是如何托孤的,王妃親口對你說,一定要好好照顧三公子,不能讓個沒娘的孩子受委屈,可你後來是如何對待三公子的,王爺對三公子有心結,你呢,你也處處挑撥王爺不待見三公子,我都聽到了好幾次,若不是我發現了你對三位公子待遇不公,你也不會這麼快對付我吧。”胭脂冷笑著說道。
謝正興看著胭脂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我無意中發現,黎氏竟然在大公子的湯藥裡加了幾味藥,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然後就特地找了外頭的大夫來查看藥渣,大夫說,雖然黎氏加的藥都是藥方上原本有的藥,但是分量重了,這方子的藥性也就變了,會讓服藥的人,身體虛不受補,加重病情。”胭脂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是倆是在謝景城七八歲的時候乾的事兒,從那個時候開始,黎氏就已經開始對付謝景城了。
因為謝景城在七八歲上的時候,可能也是精心調養的緣故吧,身子也好了許多。
黎氏如何能看著謝景城好起來呢,所以就在謝景城的湯藥裡做手腳了,讓謝景城的身子一直病病歪歪的好不起來。
胭脂發現這個之後,自然是大驚失色了。
她其實都不敢相信黎氏會做這樣的事情,這做母親的竟然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怎麼可能呢?
胭脂才會大膽的猜想啊,如果不是有什麼重大的緣故,一個做母親的如何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可是胭脂還沒查到什麼,就被黎氏給處置了。
黎氏到底給謝景城喝了多年的藥,直到那一年,謝景城和謝景灝差點被謝正興打死,謝景城的身體一下子垮下去了,黎氏這才收手,沒有再給謝景城喝有問題的湯藥。
因為黎氏也明白,不用她在下藥了,謝景城的身體也已經徹底的垮了。
“你胡說八道。”黎氏大聲反駁道。
而謝景城卻是緊緊咬著唇瓣,嘴唇都出血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黎氏竟然從他年幼時候就這般算計與她了。
“我殺了你這個毒婦!”謝景城終究是忍不住了,嘶吼著要衝過去。
卻被謝景灝攔住了“大哥,你安耐一下,如果你真的無法克製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和大嫂先回去吧。”
謝景灝看著謝景城這般模樣,心裡真的很難受。
他知道謝景城心裡有多痛,如果不是黎氏,他即便先天不足,身體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的。
“三弟,如果不是這個毒婦,我不會是今天的樣子,我就是個廢人,全都是拜她所賜。”謝景城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沒有。”黎氏繼續反駁,她看著謝正興“王爺,是三公子要謀奪二公子的世子之位來誣賴我的,並且挑撥我和大公子的母子關係,請王爺明鑒。”
“黎氏,你看看你的樣子,若是你真的在意和大公子的母子之情,為何會半點傷心也不見,一心還是隻護著二公子,若是大公子真是你親生的孩兒,他都指著你的鼻子罵你是毒婦,並且還想殺了你,你都一點兒不傷心嗎?”胭脂質問道。
“你如何知道我不傷心,我的傷心都是在心裡的。”黎氏冷冷的說道。
“黎氏,你不會以為我隻有胭脂一個證人吧,你當年收買的大夫,穩婆,還有當年王府活著的所有下人,本公子全都找來了,你要一個個與他們對質嗎?你以為若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會在母妃的忌辰之日,揭穿你的真麵目嗎?”謝景灝滿臉嘲諷的看著黎氏問道。
黎氏心中慌成一團,果然,謝景灝是有備而來,可那又如何?
即便所有人都指證她,她也不會承認的。
隻要她死不承認,又有什麼法子呢?
畢竟他們三兄弟都是謝家的血脈。
滴血認親什麼的,都不能作數的。
黎氏雖然心虛不已,可是卻也知道,她就是不能忍,哪怕是謝正興不信她了,她也不能承認。
“三公子果然厲害,把這些人一個個搜羅起來,不就是為了奪取二公子的爵位嗎?三公子真是煞費苦心啊,既然三公子準備的這般充分,今日是要置我於死地了吧。”黎氏苦笑了一下說道。
她看著謝正興,言辭鑿鑿的說道“王爺,三公子這般,若不是為了爭奪爵位,又是為何呢?編造出這等謊言來汙蔑妾身,終其目的,還是讓王爺廢黜二公子罷了,為了謀奪二公子的爵位,不惜竟然說二公子是妾身所出的,這真是天方夜譚啊,妾身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敢做這樣的事情啊,王爺明鑒啊,妾身死不足惜,但是請王爺不要被人蒙蔽了,若是真的廢黜了二公子,如何對的起王妃姐姐啊。”黎氏哭訴著說道。
“王爺若是不相信妾身,妾身可以以死明誌!”黎氏說的斬釘截鐵。
而黎氏真的不是口中說說就算了呢,她是真的打算這麼做。
若是她的死,能換取謝景煜的平安,她也是甘之如飴的,心甘情願赴死的。
謝正興看著黎氏說的這般斬釘截鐵的,心中也不知道該相信誰呢。
其實黎氏說的也不無道理,即便是把所有人都找來,萬一要是被謝景灝收買的呢。
畢竟謝景灝都能把這些人搜羅起來,收買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黎氏當年隻是一個側妃,而且也不大受寵,真的敢做這樣的事情嗎?
他真的不相信黎氏有這個能力和這個膽量啊。
黎氏到底也是了解謝正興的,看著謝正興似乎是態度有所鬆動了。
她也狠了狠心,到不如,她今日就以死明誌。
她若是此刻死了,那謝正興就再也不會懷疑了,這樣對煜哥兒才是最好的。
黎氏眉心一動,對著對麵的牆壁,一咬牙,一狠心,就瘋狂的撞了過去。
謝景灝是何等人也,早就發現了黎氏的居心了。
黎氏剛剛猛地一衝,謝景灝直接隔空點穴,打在黎氏的腿上,黎氏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了。
“王妃是要以死明誌嗎?真的不必這樣,你若是心裡沒有鬼,去對著我母妃的牌位磕個頭,說你是無辜的,你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母妃的事情,更加沒有調換母妃和你所生的孩子。”謝景灝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還不簡單,黎氏還以為是多難的事情呢。
她才不怕呢。
水漣漪活著的時候她都不怕,難道一個死人,一個牌位她還會害怕嗎?
而且為了謝景煜,讓她做什麼,她都是願意的。
黎氏從地上爬起來,忍著腿上的痛楚,走到水漣漪牌位麵前。
她磕了三個頭,真心實意的說道“王妃姐姐,我受您所托照顧三個孩子,如今這孩子長大了,竟然這般猜忌懷疑握,我對著您的牌位發誓,我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您的事情,更加沒有做出調換兩個孩子的事情,請王妃姐姐明鑒。”黎氏說完,站起身來,點了三支香,想要插到香爐裡去。
可就在黎氏剛剛把點燃的香插進香爐,那三支香突然一下子斷掉了,而且水漣漪的牌位也一下子倒了下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