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世界杯賽事轉播鏡頭下的希羅科夫,伊蕾會抑製不住地想起她剛剛去到梅特奧的那些日子。回想起那時候的自己究竟胖成了什麼樣,伊蕾就會覺得那簡直就是個災難。可是一看到豐塔斯在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的表情,伊蕾就能夠知道他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時候曾去過布拉格,他也想不起來自己可能在什麼時候就這麼輕易地錯過了對方。
“那應該是在四年以前,我剛剛開始執教布拉格梅特奧的時候。我在布拉格的一座大橋上看到了很多穿著皇馬球衣的球迷,我問他們,今天是有什麼活動嗎?他們告訴我,今天豐塔斯會來,過來參加皇家馬德裡在布拉格的官方商店開業的活動。”
聽著這些話,豐塔斯那原本隻是輕輕摟著伊蕾腰的手不住地收緊,並用壓抑著許多情緒的聲音問道“你過來看我了,是嗎?”
“是的,就和擠在商店外的很多球迷一起,不過我隻是遠遠地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為什麼……不叫住我?”問出這句話的豐塔斯聲音聽起來很悶。顯然他很難接受自己曾經離此刻就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這麼的近,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可是再提起那段往事,伊蕾已經能夠足夠的輕鬆。她甚至還能用帶著笑意的聲音開起了自己的玩笑“因為我那個時候又胖又醜,我擔心會嚇到你的球迷,也擔心會把你嚇得摔倒在地上然後爬著逃。你不知道之前我離開英國的時候報紙上都是怎麼寫我的,他們說我分手兩月胖成中年婦女。我那時候……可能也就隻比中年婦女好一點點吧。”
這個烏拉圭人曾經對於自己的抗拒以及逃離都太過讓人很難去忘記。時隔多年,伊蕾早已不再去想起那些,也無意在這樣的時候再和對方去提起那些,但是當她下意識地用“爬著逃”這樣的詞來形容她所認為的,四年前的豐塔斯在看到她之後所可能有的反應時,她會代入很多很多,然後就被自己給逗樂了。
可是才笑完,伊蕾就又沉默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伊蕾,豐塔斯內心出現了一種急切,他很想告訴伊蕾,當年的自己真的不是特意要挑在那樣一個日子和她提出分手,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應當如何開口,又應當如此去解釋那些才不會弄巧成拙,反而打破這種暫時的寧靜。
甚至是……激怒這個人。
“你可以……鬆開我一些嗎豐塔斯?你抱得有些太緊了。”
“我可以回答不嗎?”
麵對伊蕾的抱怨,豐塔斯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了,可他還是稍稍鬆開了對方一些,卻又不願鬆開對方的體溫。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親吻她的頭發,以及眼尾。
先前,豐塔斯以球員的角度和伊蕾說起了他對本場比賽的看法。而現在,當比賽進行到了第55分鐘的時候,伊蕾又將她以她教練的眼光看出去的那些說給豐塔斯聽。那兩種思維的碰撞所帶來的火花真是讓伊蕾覺得有趣極了。
“先前希羅科夫為俄羅斯隊扳回一分的時候,他們一度擁有很大的優勢。如果能夠趁勝追擊,他們應該能夠扳平比分,可是俄羅斯隊沒能抓住機會,反而又丟了一球。所以現在他們依舊還是落後兩球,但是現在距離比賽結束已經隻有三十分鐘了。你看剛才墨西哥隊那幾球的處理,他們其實就是在故意擾亂俄羅斯隊的節奏,甚至是創造出讓他們的對手變得急躁和焦躁的機會。這個時候俄羅斯隊已經沒有退路了。除非和他們同組伊朗能在同時進行的比賽中擊敗阿根廷隊,否則從小組賽出線的另外一個名額就會是屬於這場比賽的勝利一方的了。”
“所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在被豐塔斯問及這個問題之後,伊蕾看了看手中的這支俄羅斯隊的資料,想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如果是我,依照現在俄羅斯隊的配置,我會選擇派上強力邊鋒揚巴尼琴科。揚巴尼琴科的特點就是技術類型比較單一,他屬於古典型的邊鋒,跑動速度極快,在邊路上的衝擊力非常強。射門技術雖然不是很好,但在這種時候派上他就足夠把墨西哥隊的後防線攪亂,並給其他人爭取到進攻的空間和時間。但依照我對俄羅斯隊主帥的了解,他應該會加強中場的能量輸出。撤下一名後衛,派上科爾紮耶夫。”
僅僅是在伊蕾說出這番話的四分鐘之後,鏡頭就給到了正在場邊進行熱身的科爾紮耶夫以及另外一名俄羅斯隊的替補球員。又是三分鐘後,豐塔斯清楚地看到站在了場內舉著示意換人號碼牌的工作人員身旁的俄羅斯隊25號,科爾紮耶夫!
看到這名球員在和被替換下場的那名後衛擊掌之後就很快跑進場中,並在經過自己的隊友時大聲說出主帥的安排,豐塔斯感覺這簡直不可思議。
被他摟在懷裡靠著他的伊蕾則在此時轉過身來,並挑起眉毛笑著看向對方,並說道“俄超的兩支老牌強隊,聖彼得堡澤尼特和莫斯科中央陸軍我都有研究過,這個賽季結束之後我又順便關注了一下俄羅斯隊的情況。在看比賽的同時猜測其他教練的戰術布置和決策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豐塔斯就這樣目光緊緊盯著伊蕾,他想,此刻就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一定不會知道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究竟是有多麼迷人。於是他摟著伊蕾的腰,並在對方回過神來以前就把她置於自己的身下,嘴唇在她的頸項間落下火熱的吻,手掌則從她的腰側緩慢地向上撫摸,並緩緩地伸入她的那件白色背心……
窗外的小雨仿佛從未停止,直到那一夜的潮起潮落漸漸熄止,直到天幕的儘頭升起那一縷晨光。
這一次,先醒過來的那個人變成了豐塔斯,他看著側躺在自己懷裡的那個女人,並心裡帶著那份暖意地用自己的拇指輕觸對方的側臉。在這幾年間一直都習慣早起卻因為昨夜實在是累壞了而睡遲了的伊蕾不知是被來自於豐塔斯的專注目光所喚醒還是因為對方輕撫自己臉龐的動作而從沉沉的睡夢中漸漸脫離。
當她睜開迷蒙的雙眼時,她聽到有人在她的耳邊說道“醒了?你昨天一定很累了,再睡一會兒吧。”
豐塔斯的那句話成功地讓才睜開眼睛的伊蕾對他做出了咬牙切齒的表情,然後凶巴巴地轉過身背著他再繼續睡。可是豐塔斯卻是絲毫不在意,他隻是用手臂撐起身體,又附身親吻了伊蕾的嘴唇。而後他又看著對方睡著的側臉好一會兒,這才又在睡意再一次地侵襲時睡著了。
那一切的一切都美妙的仿佛夢境一般。以至於在回籠覺之後再醒過來的豐塔斯有些分不清剛才短暫的清醒時所經曆的是真還是假。
而後,感受到陽光照在了自己身上的豐塔斯睜開眼,看到那個已經在自己的生命中離開了很多年的人又一如當年那般地拉開他臥室的窗簾。
當伊蕾轉過身,在逆光之中看向撐起了身體的豐塔斯時,這個烏拉圭人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切都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