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沒有應聲,她最不喜歡揆氏的地方就是,揆氏隻會嘰嘰喳喳的在人後評頭論足,卻沒有一點主意。
揆常在又說“娘娘何必如此忍耐?娘娘乃六宮之主,她令妃當日不過是一個宮女,如今竟敢囂張到這種程度!”
皇後道“正是因為本宮是這六宮之主,所以才更應該事事以他人為先,你懂什麼?”
“娘娘寬宏大量,令妃隻會得寸進尺,十二阿哥就這麼白白的摔了,娘娘還這麼讓著她,來日不知還會怎樣的加害十二阿哥呢!”
皇後抬頭,略略瞟了揆常在一眼,問“你想如何?”
“當然應該懲治那個秀女!說不定她撞十二阿哥就是令妃指使的,然後令妃才有機會唱今天這一出戲!娘娘就去審那個秀女,叫她把幕後指使供出來!”
皇後又看了揆常在一眼,一臉無奈的表情,搖了搖頭。
揆常在又說“娘娘!難道還有什麼比十二阿哥的安危更重要嗎?”
皇後冷冷一笑,問“你以為,這件事就是令妃與秀女串通一氣,摔了永璂還嫁禍嘉貴妃?連你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都還沒你聰明嗎?你還指望審問秀女能牽扯出她來?你以為令妃是如何從一個毫無根基的宮女爬上今日的妃位的?哪像你,以常在的身份入宮,七年了還是一個常在?”
揆常在卻並不是很服氣,道“嬪妾是讀列女傳長大的,自然沒有令妃那幾下子狐媚功夫!可是那又如何?在這後宮之中,若不能誕下皇嗣,憑她何等受寵、爬到什麼位份,也是白搭!遲早會有新人再騎到她頭上去。令妃也未必有娘娘想的那般聰明,她魅惑了皇上這麼多年,肚子裡也沒有動靜,怕是心裡早就沉不住氣了。狗急了還要跳牆呢,她自己肚子不爭氣,何以見得不是因為嫉妒娘娘而使出下三濫的手段害十二阿哥呢?”
正此時,冬兒又來報“娘娘,方才陳太醫令人送了幾服藥來給十二阿哥,還說……說是令妃娘娘有喜了。”
揆常在愣了一下,低頭站在一邊,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皇後瞥了揆常在一眼,淡淡道“繼續說,你倒是說啊,人家的肚子是怎麼個不爭氣?”
皇後歎了一口氣,轉頭不想再看揆常在。蕭韞知道皇後之意,令揆常在退下,揆常在隻好灰溜溜的出門去了。
蕭韞又令冬兒等宮女退下,守在門外,屋裡隻留下皇後與蕭韞兩人。
皇後這才開口問“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蕭韞笑道“皇上已經下令讓所有秀女明日出宮,秀女全部落選,後宮沒有增添妃嬪,娘娘英明,自然知道這結果對誰最有利。”
“我問的是,永璂的事情。”
“那還不是一回事?即便是愚蠢的嬪妃,也是女人,愚蠢的女人也比男人能看懂女人的招數。”蕭韞一臉的平靜,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意思是,真像揆氏說的那樣?”皇後恍然大悟,又勃然大怒,道“令妃居然敢用我的兒子做靶子,來成全她自己的好事?我找皇上評理去!”
蕭韞按住了皇後的手,勸道“娘娘,今日若是十二阿哥摔出了個好歹,嘉貴妃被皇上誤會,秀女全部落選,皇後娘娘又因怒氣動了胎氣,那令妃可就是一箭四雕,劃算的很啊!”
皇後明白蕭韞的意思,不得又壓製了自己內心的怒火,捂著胸口,低聲卻咬牙切齒的問“難道我真的要忍氣吞聲嗎?永璂到現在還下不來床!”
蕭韞歎道“奴婢早就說過,娘娘應該主動做事,而不是每次等著彆人挑釁,永遠處在這樣被動的位置,就等同於人在暗,我在明,一舉一動都在他人掌控之中。可惜娘娘太過本分,總等事情到了頭上才去想對策。”
皇後閉上眼睛,沉默片刻,又說“我聽你的。”
蕭韞道“娘娘今日既然已經寬容大度,再去皇上麵前與令妃論長短,不是等同於前功儘棄了?今日這件事若要出氣,隻能在嘉貴妃身上。嘉貴妃心性高傲,絕不會被冤枉了還忍氣吞聲,等嘉貴妃要為自己伸冤,娘娘是六宮之主,自然是要為嘉貴妃做主的。”
皇後點點頭,又問“那我現在該做些什麼呢?”
“當然是去延禧宮給令妃道喜了。”蕭韞說的順其自然。
“道喜?”皇後搖了搖頭,道“我做不到!她摔了我兒子,我還去道喜?能做到這些,那不是我!”
蕭韞看著皇後堅決的樣子,又勸道“你必須這麼做,皇上又喜添子嗣,你身為六宮之首,難道不為皇上高興嗎?”
皇後握緊了手掌,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出門外,吩咐眾宮女隨她去給令妃道喜。還未走出院門,突然外麵有小太監進來急報“皇後娘娘,嘉貴妃娘娘薨了!”
“什麼?”皇後瞪大了眼睛,她剛被蕭韞勸好的心境,突然全亂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不可一世的嘉貴妃,竟然如此輕易的就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