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嬙抬起頭來,皇後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女裝扮並不甚多,卻足以讓世上所有男子為之神魂顛倒。
乾隆尚未發話,皇後先走上前去拉住了胡嬙的手,驚歎道“令妃家可真是人才輩出,本宮活到今日,也見過不少女子,世上竟有這樣標致的姑娘,可真讓本宮喜歡到心坎裡去了!”
胡嬙再拜,笑道“娘娘謬讚,民女見識短淺,出身寒微,受娘娘如此抬愛,實在愧不敢當。”
“連聲音都這麼動聽。”皇後回頭對乾隆說“皇上,臣妾見了胡嬙,心中實在喜歡,臣妾一直都期盼著有這麼個靈秀乖巧的女兒,求皇上準許,讓臣妾收她做乾女兒吧!”
乾隆因十三阿哥滿月宴戲台坍塌之事,胡亂結案,心中對皇後也略有歉意,況且皇後這麼說,也不好當麵拒絕,隻得笑道“你喜歡就留在宮中,也不是什麼大事。”
令妃知道皇後用意,便故作謙虛起來,笑道“皇後娘娘實在抬舉嬪妾,嬪妾的親眷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人,怎麼高攀得上皇後娘娘?”
皇後親切的握住令妃的手,和顏悅色的說“妹妹就不要推辭了,莫不是舍不得她?也不打緊,嬙兒還是能在這裡陪你的,我們兩宮離的不遠,隻要我想念她的時候,讓她到我那裡小住一段,我就心滿意足了!”
令妃難以抵擋皇後的“好意”,隻盼望乾隆不要正式冊封什麼名號才好。
蕭韞深知,隻是皇後一句話,卻難以有正式的名分,便向身後的宮女們說“都聽到了嗎?以後‘嬙格格’去了翊坤宮,可要好好服侍!”
此後,“嬙格格”這個稱謂便成了大家公認的對胡嬙的稱呼,雖然乾隆沒有正式冊封,可是當蕭韞這樣說時,乾隆也沒有反對,似乎也就名正言順了。
胡嬙成為了乾隆半推半就默認的義女,若是冊封為妃嬪,必然引得流言四起。這次,皇後算是成功的防患於未然,把令妃的計劃扼殺在搖籃裡了。
嘉貴妃葬入地宮,太後便催起了永珹的婚事,生怕不能在百日內完婚就得過三年。
乾隆隻得令禮部快速籌辦此事,選了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在宮中為永珹舉辦婚禮。宮中因此開始張燈結彩,翊坤宮也不例外,孟冬看到喜氣洋洋的布置,難免觸景傷情。
因此皇後也不令孟冬參與布置宮殿,隻讓懿澤陪著她到處走走,行走到花園中,看到了正在發呆的胡嬙。
自胡嬙成為皇後義女後,也時常來拜見皇後,因此懿澤、孟冬是認識的,便行禮拜見“見過嬙格格。”
胡嬙笑道“兩位姐姐不必拜我,我隻不過是個虛有名分、非主非仆的人,姐姐們的出身都在我之上,拜了豈不讓我折壽?”
懿澤答道“名分本來與出身無關,你是皇上默認的義女,何必自謙呢?”
“義女?”胡嬙看著懿澤,歎道“若非宮中有個你,又怎麼會輪到我被困在這裡?”
懿澤啞然無語,似乎感覺到,她又多連累了一個無辜的人。
胡嬙立刻又轉而為笑,道“你彆誤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過是和我一樣,無法選擇自己命運的可憐人罷了。”
孟冬道“那我冒昧問格格一聲,你究竟是哪裡來的?又與令妃娘娘是什麼關係?”
胡嬙看起來,不過是個本分坦誠的人,便一五一十的答道“我父親胡存柱,是個牧民,我與哥哥自小在山中,他養馬,我放羊。兩年前,哥哥因為賣馬的交易與父親發生了些口角,離家出走,此後音訊全無。父親後悔生氣,漸漸重病不起,也無暇打理牧場。我很少出門,也不像父親和哥哥那麼擅長做買賣,把家裡生意弄得亂七八糟,虧了好多。然後就很奇怪,我竟然遇到了一些人,非要主動幫我,他們不僅為父親請來了最好的大夫,還派人伺候父親,說隻要是我們父女所需,有求必應,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進宮。我其實不想來,但如果我不來,那些‘伺候’父親的人就會一直伺候下去……”
孟冬聽得出胡嬙的無奈,問“這麼說……你跟令妃娘娘,其實根本沒有任何親戚關係?”
胡嬙苦笑道“我這種山村牧羊女,哪裡會認得什麼令妃娘娘?我與令妃娘娘的假親戚關係,在宮中不過是個公開的秘密,沒人追究罷了,我何須隱瞞?”
懿澤忍不住問“那你的母親呢?”
胡嬙搖搖頭“我沒有母親,我不記得她。是父親又當爹又當娘,把我們兄妹拉扯大的。”
“原來你也沒有母親……”懿澤心中默默憂傷著,原來每一個可憐無奈的人,都是從失去母親開始的,孟冬是、貝婷是,今日的胡嬙也是。
孟冬撞了一下懿澤。懿澤恍然意識到,自己公認的母親——觀保之夫人陳氏,是健在的,她不該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