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永琪躊躇再三,還是說出了壓在自己心中的不滿“並非皇額娘無情,真的是你不該……”
“你覺得我不對,皇後說的對,平複愧疚的方式,是我應該殺了自己對嗎?”懿澤的話冷冷的,似乎從來不肯舍得給予一絲溫柔。
永琪無奈的問“我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
懿澤苦笑道“如果你當初能及時出現,救了貝婷,我何至於種下這個心結?”
永琪很是糊塗,他並不曉得貝婷是誰,隻是悶悶的問“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懿澤沒再作答,直接轉身離開。
此時,翊坤宮是斷斷不能回了,至於以前呆過的景仁宮,如今更是揆常在的死地,她也不會去投靠穎妃。
在不想要夜晚來臨的時候,夜幕總是降臨的很快,懿澤無處可去,隻在禦花園的涼亭裡坐著。
她望著月亮沉思,剛入宮的時候,她對於宮中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所以常常隻能一個人在這月下靜靜的呆著。如今這宮裡,有一個把她當做親信的皇後、深愛她的阿哥,曾是她多年姐妹的蘭貴人,與她情意相投的摯友孟冬,知道熟悉她的人已經很多了,可是她還是隻能在這月下,一個人孤獨的呆著。
懿澤身後傳來一聲問話“姑娘不覺得夜裡涼嗎?”
懿澤抬頭望去,隻見令妃扶著宮女的手,走上了涼亭。懿澤站起,走上前行禮,臉色如舊。
令妃笑問“你可願到我宮中去?”
懿澤心下有些納悶,自己雖被皇後逐出,也隻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令妃哪裡就知道了,便問“娘娘何以知道我在此處,又何以知道我如今無處可去?”
令妃又溫柔的一笑,又說“實話對你說,是五阿哥央求我過來的。他哪裡放心你一個人半夜亂走,一直派人跟著你呢!”
懿澤聽了,雖然知道永琪對自己的關心,但仍然不能釋懷,永琪隻是派人跟著她,請令妃來找她,卻不能親自來,分明是還在責備自己,不肯放低身份。
令妃像是知道懿澤在想什麼,勸道“你也彆怪五阿哥,他自幼是被皇後撫養大的,他的生母愉妃身體不好,不常相見,五阿哥一直視皇後如親母,如今皇後娘娘痛失愛子,心中陰鬱,難免遷怒於身邊的人。你不如先到我那裡避幾日,等皇後娘娘的氣消了,五阿哥對你的誤會也解了,再慢慢回去不遲。”
懿澤聽了令妃的話,並不肯定永琪都對令妃講了什麼,顯然令妃隻以為皇後的怒火是起源於十三阿哥的夭折,而並非揆常在一案,她自然也不能提揆氏的事,隻是答道“翊坤宮又不是我的家,何談‘回去’之說?”
令妃上前拉住懿澤的手,又笑道“翊坤宮自然不是你的家,但這宮裡,會有一個地方是你真正的歸宿,那就是五阿哥。我知道你心裡在慪氣,你看,五阿哥縱然心裡不痛快,卻依然記掛著你的安危和著落,可見他對你是真情實意。這宮闈之內,真情難得,你又何必這麼執拗不領情呢?”
懿澤深知,令妃是乾隆後妃中最得聖寵的一位,如今卻肯屈尊親自來迎自己回去,又說的這般懇切,隻好勉強笑答“娘娘如此抬愛,奴婢焉有不從之理?”
此夜,懿澤便隨令妃回了延禧宮。令妃對懿澤,幾乎是敬如上賓,令妃身邊的人,也沒一個敢把懿澤當一般宮女對待的。她們都知道,懿澤原不是宮女,而是書香門第的小姐,況如今五阿哥對懿澤如此上心,成為福晉恐怕是遲早的事,自然不敢怠慢。
其實,永琪並不曾去求令妃收留懿澤,自懿澤離開永琪眼前,永琪的心情也很糟糕,他喜歡懿澤,但卻永遠搞不懂懿澤心裡在想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袒護是不是對的,他們之間的感情會不會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令妃早就候在毓慶宮附近,當永琪躊躇於是否回去找懿澤的時候,令妃便出現在永琪麵前,建議永琪先將懿澤交與自己照顧,以待來日再續前緣。永琪正沒主張,當然願意,於是又對令妃十分感激。
令妃與穎妃既然合謀意圖後位、以及將來的皇位,自然不能隻是除掉皇後和十三阿哥就夠了。從前令妃一心以為,生下皇子才能穩固自己的地位,誰知天不遂人願,她費勁心機籠絡聖心,卻隻是生了個女兒。留住盛寵,生下兒子當然就會是遲早的事。但若是沒能生下兒子,或生了兒子也沒繼承大統,多給自己留後路絕對不是一件壞事。
狡兔三窟,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一直以來,乾隆對永琪多有偏愛,永琪又因被皇後撫養而敬重皇後,這些都是令妃所忌憚的。如今永琪迷戀懿澤,並且因此與皇後之間生出嫌隙,惹乾隆不快,對於令妃自然就是一件好事了。如果令妃促成了永琪和懿澤,必能收攏其心,永琪日後在皇後和令妃之間的對立中至少不會再偏向皇後,況且永琪執迷於兒女私情,那繼承大統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