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打量著怡嬪,怡嬪頭發淩亂、臉部雜亂無章的塗了胭脂,卻還嬉笑著梳頭,恍然如同一個瘋子。
懿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俯身在怡嬪身側低聲叫了一句“怡嬪娘娘?”
怡嬪嚇得驚叫一聲,手裡的梳子掉在了梳妝台上,砸著一個首飾盒,一起散落在地上,怡嬪忙又趴在地上到處尋找。
柏常在道“你是不是覺得,有皇後娘娘袒護,又有令妃娘娘幫襯,五阿哥更是為了你奮不顧身,你早已有恃無恐,把我們這些無寵的嬪妃當成你手中的玩物了?”
“怡嬪娘娘如果心裡沒鬼,怎麼可能被我三言兩語嚇成這樣?”
“隻是三言兩語?”柏常在很是不屑,輕輕哼了一聲,問“她隻要一合眼就噩夢纏身,你敢說這不是拜你所賜?”
“你怎麼知道?”懿澤很是驚異。
柏常在很肯定的答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我知道,此事一定與你有關!”
“那是怡嬪娘娘自己心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懿澤似乎感覺到自己被看穿了什麼,不待多說,就匆匆離開了。
望著懿澤遠去,柏常在回頭,對正在地上亂抓東西的怡嬪說“她已經走了,你不用裝了。”
怡嬪楞了一下,抬起頭問“你知道?”
柏常在道“就這種不入流的功夫,你也不過哄哄懿澤這種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罷了,還想哄誰呢?若是傳到皇上耳中說你瘋了,不怕被打入冷宮嗎?”
“我們這鐘粹宮,與冷宮有多大區彆?”怡嬪苦笑著,臉上寫滿了無奈。
“隻有查出嘉貴妃死因,擺脫嫌疑,懿澤才有機會成為五阿哥的福晉,所以,她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怡嬪忽然變了臉色,問“你什麼意思?你要我說出真相?”
“五阿哥是最得寵的皇子,你我有什麼力量與她抗衡?你還不明白嗎?你的主子連保護自己都很難,會保護你嗎?關鍵時候把你推出去頂罪恐怕才是真的!你還要扛多久?講出真相才有希望擺脫噩夢!”
怡嬪一臉的憤懣,氣憤的說“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牽連到吳謹?”
“你終於說實話了,你一忍再忍,找了那麼多借口,其實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為了保護吳謹,因為他才是那個下黑手的人!”
怡嬪辯解道“你明明知道,吳謹也是被迫的!他都是為了我……”
“姐姐,你腦筋清楚一點好不好?”柏常在感到好氣又好笑,諷刺一般的說“你因為有吳謹這個把柄,被脅迫著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整日提心吊膽!而吳謹呢?他這些年來,娶妻生子,爵祿高升,要什麼有什麼,你還覺得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
怡嬪搖搖頭,咬著嘴唇,道“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嘉貴妃的事,擱在他心裡也像一塊大石頭一樣!你以為他就不累嗎?”
“自欺欺人!你可以護著他,我不揭穿你!不過,彆等到你被彆人戳穿的那一天,皇上下令滿門抄斬,你才覺得對不起阿瑪額娘!”柏常在很生氣,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怡嬪兩行眼淚奪眶而出,腦海中卻浮現出無限少年事,她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吳謹已經是彆人的夫君,家庭完整美滿,可她仍然願意相信兩人都是被迫無奈,彼此從不曾相忘。
但她真的怕了,她害怕她的閉口不言,仍然會讓事情敗露,也許最後她保護不了她想保護的人,得逞的也隻不過是利用她的人而已。
半夜睡得正熟的時候,柏常在突然醒了,而且特彆清醒,她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隨便披上一件衣服,就推開門向怡嬪的寢宮跑去。
為怡嬪守夜的宮女水悅正在打盹,忽然聽到柏常在的敲門聲,迷迷糊糊的開門,問“娘娘這麼晚了有什麼吩咐?”
“帶我去見怡嬪!”柏常在進了門就向怡嬪的床跑去。
水悅點燃了蠟燭,尾隨柏常在一起,走到怡嬪床前,掀開帳子,看到怡嬪靜靜的躺著,麵色如土。
柏常在推了推怡嬪的胳膊,怡嬪的手臂瞬間下滑,直挺挺的在床邊垂下,而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水悅驚叫了一聲,噗通跪倒在地,哭道“娘娘,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娘娘她怎麼就自裁了?”
“閉嘴!誰告訴你怡嬪自裁了?”柏常在吩咐道“立刻去宣禦醫吳謹,說怡嬪娘娘舊病複發,令他立刻進宮診治。”
水悅有些不太明白,也不敢多問,忙出去找太監宣禦醫。
這裡柏常在見屋內沒人,在怡嬪身上摸了幾下,摸出一封書信,打開隻見上麵寫著“我之離去,線索已斷,不必再憂心,吾妹勿念,心思多而力不足,是我自尋苦果。請轉告故人,不要再為我生事,各自安好,才是福分。”
“是我的錯……”柏常在默默走到書桌前,將書信放在燭火上燒成了灰,又坐下拿起紙筆,模仿怡嬪筆跡,又寫成一封遺書,煽動著晾乾,塞到怡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