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一個皇子,我有我的責任……”永琪懊惱的搖著頭,道“而且,我沒有想到懿澤的反應會這麼大!我以為最多也就是……”
孟冬很無語的笑笑,歎道“那隻能說,你真的不夠了解她。可能你覺得,她對四公主不夠包容,不能做到你心中的完美。但是我知道,以她先前的脾氣,能對四公主退讓到這個程度,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了。她最近一直過的很壓抑,你沒有去體會她的感受,跟她慪氣,最後再給她一個大傷口,還說你想不到她的反應這麼大。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她什麼狀態你應該心裡有數,這麼說,你自己不覺得搪塞不過去嗎?”
“她出事之後,我一直在反思,真的。”永琪低著頭,很誠懇。
孟冬點點頭,笑道“其實,我很討厭你們所說的什麼‘皇子的責任’,如果是沒娶懿澤之前,你隨便你的責任,以君臣之間的婚姻穩固政權,這種事情多了去了。但是現在,懿澤已經選擇了你,她再也沒有了做出其他選擇的機會,你就不能對不起她。你所維護的什麼江山、百姓,我不認識也看不到,可是懿澤就在你我的眼前,她的痛和傷,你跟我看的一樣清楚。皇室的子侄這麼多,沒了你難道大清就不能千秋萬世了嗎?可是懿澤如果失去了你,她就會真的活不下去!”
“所以四哥是對的,他選擇以大局為重,一開始就決定不耽誤你的終身。而我,已經選擇專心於自己的感情,就應該堅持下去。”永琪忽然站起,準備去找懿澤。
孟冬有點意外,也有點不好意思,問“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永琪笑了笑,答道“當然是懿澤跟我說的。”
永琪一溜煙跑到懿澤的屋子,隻見懿澤半躺半坐,靠在床頭,手上拿了一卷畫。永琪悄悄走近,看到那幅畫,正是永琪為懿澤所畫的畫像。
“夫人,你還是那麼美。”
懿澤將畫卷丟棄在一側,自己又麵朝向裡。
永琪坐在床邊,緊靠著懿澤,說“我小時候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真如那些西方傳教士所說,我們住的這顆星星是圓的,那麼隻要我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我就一定能走回原地。”
懿澤沒有回頭,卻在聽著,也聽出了道理。
永琪又說“但是後來我才知道,這條路實在太長了,而且中間還隔著千山萬水,想走回原地哪有那麼容易?我怕我的一生太短,窮儘生命都不夠走回原地,那麼我該怎麼辦?”
懿澤心中,默默琢磨著永琪話中的意思。
永琪繼續說“我想,如果我的目的隻是為了走這條路,那就不該在意會走到哪,走到生命終結的時候,那個地方自然就是我的終點。可是,如果我的目的是走回原地,那我就應該回頭,這樣走回原地才最快,你說是嗎?”
懿澤搖了搖頭,道“我們回不去原地了。”
“為什麼?”
“因為你有你的責任。”
永琪把手搭在懿澤的肩膀上,鄭重的說“責任是我作為一個皇子才有的東西,如果我不是皇子了,就沒有了。”
“什麼意思?”懿澤終於回過頭來。
永琪道“如果一定要在江山社稷和你之間做出一個選擇,我選擇你。我帶你離開京城,去一個沒有聖旨,不用考慮政權穩固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隻有我和你兩個人。”
“你真的願意為了我,放棄江山?哪怕有機會成為皇帝?”懿澤睜大眼睛看著永琪。
永琪笑道“我曾經也想過成為皇帝,但不是因為我想要那個位置,而是我希望為國家、百姓做些事,這樣我會覺得生命很有意義。但是,遇到你之後,你才是我生命最大的意義。”
懿澤問“你不怕落個不忠不孝的罪名嗎?你舍得離開你的父母嗎?這個你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嗎?”
“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永琪撫摸著懿澤的臉,輕輕的吻過她的額頭,又說“因此,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懿澤不知何時,淚水又從眼眶中流出,她笑了,笑著且哭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永琪拉起懿澤的手,依偎在自己的臉龐,溫柔的笑著,說“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就帶著你,悄悄地,不讓任何人知道,一起離開這裡,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
懿澤覺得很幸福,幸福的已經忘記了她來到人間的使命。
夜裡,懿澤做夢了。
前半夜,她在夢中度過了非常美好的時光,她和永琪一起來到了北方的草原,一起賽馬、放羊,圍繞著篝火烤羊肉,痛痛快快的喝酒,還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圍繞在她的身旁。
作為一個夢神,懿澤有一種悲哀,就是在夢中的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在做夢,隻是有時不願意醒來,自欺欺人而已。可是夜深人靜之時,她睜開眼睛,她還是那麼清楚的記得自己為何會來到人間。
後半夜,懿澤在夢中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她看到勒得海的夢神族每天活得渾渾噩噩,不敢輕易外出,偶有出門,對彆的神族稍有不恭,就被教訓一頓,然後當茶餘飯後的笑話一樣耍玩;她更在夢中看到了自己的生母丹陽,被囚禁在天牢,日日夜夜都在承受著無窮無儘的煎熬。
再次睜開眼睛,她問自己,難道她可以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去過開心的小日子嗎?她的真身之軀,早已在輪回隧道毀滅,她現在隻不過是元神占用了一個合法的凡胎肉身,過完了這輩子,她很有可能從此卷入六道輪回。下輩子的她,不會再有神力、不會再有記憶,也就不可能去救丹陽、去振興夢神族了。那麼丹陽豈不是囚禁天牢再無歸期?夢神族的未來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