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可?”乾隆似笑非笑的看著永琪。
永琪心裡極度害怕和胡嬙有兄妹的名分,又不敢直說,便另外找了個說得過去的借口“胡嬙雖然救和貴人有功,但畢竟隻是一介平民女子,往上查三代,祖上都是白丁,貿然冊封,恐怕會引起其他公主不平。”
乾隆笑道“你也知道胡嬙身份卑微、三代白丁,沒有資格成為皇族一員?那你是不是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呢?”
永琪愣了一下,這才意識道自己原來剛才中了乾隆的圈套。
乾隆又說“胡嬙雖然容貌出眾,但出身還不如一般的宮女,且學識淺薄,膽大妄為,敢當麵忤逆太後,那可是大罪,朕若能允許這樣的女子入圍皇室,那豈不是不孝?”
“皇阿瑪,你剛才不還說胡嬙救和貴人有功嗎?不是要對她論功行賞嗎?”
乾隆淡淡笑道“她既有罪,又有功,你說朕是該治罪呢?還是該論功呢?不如功過相抵,你意下如何?”
永琪目瞪口呆,他覺得自己又掉進了乾隆的圈套。
乾隆打發了永琪,又命人將胡嬙送回翊坤宮,然後帶上陳進忠等人,往壽康宮去拜見太後。
原來皇後已經在壽康宮了。乾隆向太後請了安,笑問“今天還真是熱鬨,皇後正好也來探望皇額娘?”
皇後笑道“臣妾是替義女胡嬙,來向太後請罪的。等胡嬙傷勢好了,臣妾一定要重重責罰,以警示後宮。”
“這麼巧?”乾隆向太後作揖,道“朕也是來替和貴人向皇額娘請罪的,和貴人這次嚇的可不輕,就算是已經懲戒過了,還望皇額娘看在兒子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太後冷笑一聲,問“皇帝是想提醒哀家,這和貴人以後是碰不得的?皇帝到底是來請罪,還是來興師問罪?”
皇後替乾隆辯解道“太後言重了,天下孰人不知皇上最重孝道?皇上是擔心和貴人來自回疆,對滿清禮儀有所不知,萬一再衝撞了太後,就算是皇上親自謝罪,恐怕也不能彌補過失。”
太後道“皇帝若果然有孝心,那就該褫奪和貴人的封號,貶為庶民,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衝撞哀家了。”
乾隆笑道“皇額娘說的固然有理,可和貴人與其他妃嬪不同,是為了穩固邊疆才納入後宮的,是國事!朕縱然有心孝敬皇額娘,奈何國大於家,朕首先是一國之君,然後才能做皇額娘的孝子。和貴人進宮不久,就險些無辜喪命,若因此再起戰事,豈不禍國殃民?因此,朕打算晉封和貴人為香妃,以慰其心,也算是對圖爾都有個交代!”
太後聽了,勃然大怒,指責乾隆道“哀家懲治和貴人,乃是對皇帝的維護,皇帝如此執迷不悟,將一個刺客養在枕邊,就不怕養虎為患,哪日死於非命嗎?”
乾隆答道“茜琳不過一個弱女子,若還值得朕擔心,那還如何統治萬民?她到底會不會對朕不利,難道朕還能比皇額娘不清楚嗎?”
皇後見狀,忙勸太後說“太後興許是誤會了,這後宮向來是最得盛寵的,就有小人嫉妒,蠱惑太後,太後千萬不能輕信,不然因此破壞了母子親情,豈不因小失大?”
太後本欲再與乾隆理論,聽了皇後的勸解,稍稍息了火。
誰知皇後緊接著又說“至於太後所憂慮的將來之事,臣妾以為,香妃雖身份特彆,也仍是後宮的妃嬪,臣妾身為六宮之首,自然有督查之責,太後年事已高,何必勞心呢?”
乾隆笑道“皇後說的是,國事自有朕擔當,後宮瑣事自有皇後理會,以後皇額娘隻需頤養天年,不然就辜負了兒子的一片孝心了。”
太後端詳著乾隆,聽得出弦外之音,又看了看皇後,笑道“難得帝後一心,還真是社稷之福啊!哀家但願你們能一直如此同心同德!”
“皇額娘說的話,兒子謹記在心,朕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乾隆退出壽康宮。
皇後也對太後行禮告退。
走出壽康宮,在羊腸小道上,乾隆對皇後說“皇後今日對朕和茜琳的袒護之情,朕記在心上了,如果以後茜琳在後宮中能得到皇後的照顧,朕會更加感動。”
皇後不假思索的答道“臣妾今日來壽康宮,不是為了袒護香妃,而是想要提醒太後,她無權插手六宮之事。皇上不必記臣妾的好,至於皇上所期待的,臣妾也做不到。”
“如果是為了朕呢?能做到嗎?”
皇後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皇上將她直接從貴人晉為妃,而不經嬪位,這已經是本朝的特例了,而未曾侍寢就封妃,更是大清入關以來都不曾有過的事。看來,香妃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真的是無人能及。”
乾隆略笑,算是默認。
皇後又說“臣妾以後會讓胡嬙常去陪伴香妃,胡嬙很聰明,無知也無畏,皇上大可放心。”
乾隆點頭微,他許多年都未曾用這樣充滿柔情的目光看過皇後,如今終於肯主動溫柔一次,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皇後竟然會為乾隆的一句話違背自己一直秉承的原則,深深感到莫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