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玦問“你是在後悔嗎?”
福靈安答道“微臣是在內疚。公主婚後遭遇的所有無奈和痛苦,都讓微臣良心不安。”
琅玦含著眼淚,笑問“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你會改變當初的決定嗎?”
“人生不會重來,臣無法回答公主這個問題。”福靈安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平靜,絕不直視琅玦。
琅玦卻不甘心,她盯著福靈安,仍然懷著情竇初開時的悸動,忍不住說“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為我心動過?在我成親之前,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你弟弟的妻子,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呢?”
“臣不能回答這個問題,請公主恕罪。”福靈安又向琅玦深深一拜。
“我明白了。”琅玦笑著點了點頭,隻覺得失望透頂,苦笑著說“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在幻想,如果你會為我感動,你能不能放下心中的規矩禮儀,帶我遠走高飛呢?現在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
福靈安沒有回應琅玦的話。
琅玦深深歎了一口氣,說“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忘不掉。五哥曾對我說過,我放不下你,隻是我求而不得的一種執念罷了。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可是又有誰心中的感情,不是一種執念呢?”
福靈安仍然沉默。
琅玦望著福靈安,輕輕的問“在你的世界裡,有沒有一直在努力追求、卻求而不得的東西呢?”
“有。”
“是什麼?”
福靈安誠實的答道“母愛。”
琅玦有一點震驚,在她的認知中,福靈安是一個威風八麵的將軍,內心堅強無比、也冷酷至極,卻在追求著常人唾手可得、不以為意的東西。
瞬間,琅玦理解了福靈安對敏敏所有的包容和忍讓。
琅玦還是不敢很確定的問“你所追求的母愛,是敏敏嗎?”
福靈安答道“臣幼年時,以為她就是臣的親生母親,後來在彆人的閒言碎語中,漸漸得知了真相。微臣其實隻是一個酒家女為傍上阿瑪而故意生下的籌碼罷了,結果籌碼不夠有用、對手太強大,失敗了。”
琅玦關切的問“在你知道她不是你的親娘之後,為什麼還想獲得母愛呢?”
福靈安答道“臣認為,即使得知真相,家還是家、父母還是父母,不該有所改變,仍然應該做好忠臣孝子的本分,或許還有機會被真正接納。”
“何必呢?”琅玦搖了搖頭,歎道“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更何況敏敏還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在我看來,你的存在,隻不過是讓她跟你爹吵架的時候多一個站住腳的借口罷了,你何必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所以臣放棄了。”福靈安停頓了一下,意味深沉的又說了一句“求而不得,不如放手。”
這句話是福靈安在借自己的事勸琅玦,她聽得出來。
“不……不……”琅玦拚命的搖頭,淚水再次落下,她含著淚,傾情而道“其實……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父親身份貴重、生母卻太卑微。我和你一樣,也曾經渴望母愛,我額娘雖然養了我,可是她心心念念都在兒子身上,她離開人世的時候,懷念著三哥、牽掛著六哥,就是沒有一句話是留給我的。還有皇額娘,她說對我視如己出,可還是眼睜睜的看著我去過自己不情願的日子,麵對我受到的欺負,她總也無可奈何。我也知道,她腹背受敵,忙著和令貴妃勾心鬥角,根本顧不上我。我寄居在五哥家很久,但我知道,我不該在那裡,我一直渴望著有一個自己的歸宿,直到我遇見了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可是……我嫁到了你家,嫁的人卻不是你……”
福靈安又低下頭,不答。
琅玦卻突然失控,往前走了兩步,抱住了福靈安。
福靈安本能的推開琅玦,又立刻跪下,道“微臣死罪,請公主恕罪。”
“你又來了!讓我抱一下能死嗎?”琅玦咆哮起來。
福靈安義正辭嚴“就請公主賜臣一死。臣可以死,但不能冒犯公主,更不能冒犯弟媳。”
琅玦以為經過了這番敞開心扉的談話,他們之間應該不太一樣了,沒想到福靈安還是如此丁是丁卯是卯,不能有一丁點逾越。
她氣憤的打開門,跑了出去。
福靈安便往裡間去查閱公文去了。
琅玦出門後,並沒有看到永琪,左右看看,也都沒有永琪的影子。她想,永琪不可能走遠,應該會站在某個顯眼的大道上等自己才對。
總兵府並不算很大,可是琅玦找尋了一圈,卻找不到,問了幾個府中的士兵,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永琪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