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藻朝永琪喊道“王爺,如今已經真相大白,你還要護著這個妖孽嗎?難道不該還老臣一個公道?”
永琪更加無言以對。
懿澤默默的抓起龍錫杖,她不想再起什麼紛爭,隻想立刻離開,不再麵對眼前這些人。
沒想到,她剛剛要念訣啟用龍錫杖,意欲一步千裡脫離此處,龍錫杖卻沒有發揮作用,上麵的綠珠反而從裂紋處碎裂開,碎片紛紛掉下。
懿澤吃了一驚,原來龍錫杖也和她一樣,因雷擊受了傷。綠珠是夢龍的眼睛,豈能丟棄?她伏地捧起綠珠的碎片,碎片割傷了手指,血滴在碎片上,懿澤的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懿澤驚叫了一聲。
胡雲川問“你怎麼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懿澤驚慌失措,她在地上亂摸著,尋找跌落的碎片,和受傷的龍錫杖。
“自作孽,不可活!”劉藻瞪了懿澤一眼,朝手下的將士們喊道“既然王爺不能還我們一個公道,我們就要自己討回公道!讓妖孽血債血償!”
將士們應聲,就要來擒拿懿澤。
胡雲川守在懿澤身旁,凡是衝來的人,也不管是誰,一律劍鋒相迎。
頭起殺過來的一撥士兵,還沒接近懿澤,就被胡雲川一頓連環踢,甩了一圈的四仰八叉。又殺過來一撥士兵,人數翻了方才幾倍,胡雲川拔劍相迎,四麵應敵,如有分身術般的快捷,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所來之兵,非死即傷。
永琪從前隻知道胡雲川功夫很好,卻並不知究竟有多好,今日看來,以一敵百,也不過如入無人之境。
幾位將軍甚是驚異,飛身來擒,胡雲川一人一刀,劃破肉皮,十分精準。每人身上都隻有一道傷口,不多不少,且傷口長度如出一轍,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胡雲川狂笑著,問“誰還要來?誰還敢來?”
懿澤聽得出殺戮之聲,也聽得出胡雲川的聲音,低聲道了句“胡公子,莫要為了我傷人性命了,帶我走,離開這裡。”
胡雲川聽到懿澤是在對自己說話,激動萬分,忙點頭道“好,我帶你走。”
永琪在一旁看著,說不出心裡有多難受。
劉藻大喝一聲“軍營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胡雲川才不願理會這些人,他撕下裙擺衣角,包起地上的綠珠碎片,又撿起地上的龍錫杖,一起塞到懿澤手中。他蹲下身子,蹲在懿澤麵前,說“你爬到我背上,我背你走。”
懿澤將綠珠的碎片揣入懷中,伸手摸到了胡雲川,慢慢爬上胡雲川的背,胡雲川就背著懿澤,站了起來。
劉藻帶人站成一排,擋在了胡雲川麵前。
胡雲川吼道“讓開!”
劉藻亦然厲聲喝道“她必須為我軍中枉死的兵償命!”
永琪無奈的走到劉藻和部下的麵前,向劉藻道“懿澤絕非凶手,我命令你放他們走!”
劉藻冷笑一聲,道“恕老臣難以從命。”
永琪突然拔出一個士兵腰間的佩劍,置於頸下,問“你到底放不放人?”
若是永琪在邊關出事,劉藻一定會滿門獲罪。劉藻心裡憋著氣,還是給胡雲川和懿澤讓開了一條路。
胡雲川看了永琪一眼,沒有說話,他背著懿澤,默默走出了軍營。
目送懿澤和胡雲川的背影遠去,永琪無法用言語表達心中的滋味。他憤怒的將劍插在地上,轉身離開了這裡,一口氣跑到了福靈安的營帳。
福靈安坐在桌案前,如同往常一樣,他看到永琪跑過來,忙離開座椅,跪在一旁,行君臣之禮。
永琪走到了福靈安的桌案前,扶著桌麵,問“你早就知道會出事是不是?你為什麼不阻止我?你為什麼不阻止這場‘捉妖’?”
福靈安伏地跪拜,道“回王爺,微臣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沒有阻止的能力,請王爺息怒。”
永琪哀傷極了,使勁的拍著桌子,痛心疾首的喊道“可是懿澤走了,還是跟著胡雲川走的!她說的對,我們之間的信任是那麼不堪一擊。我確實懷疑過她的身份,而且懷疑過很多次,可是,我回憶中每一件關於她的怪異事,幾乎都是她在保護我……她對我一定很失望,太失望了……我好怕,她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這是她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失去了最後一次機會,你知道嗎?”
福靈安道“兆惠將軍回京之前,交待臣要勸王爺儘早離開軍營,否則可能給軍中帶來諸多麻煩。臣有負皇恩,有辱師命,以致今日,無顏再見恩師。”
“你說的對,是我給軍中帶來了麻煩。我有時候真的很懷疑,我的存在可能就是一個錯,我是不是原本就不該存在?”永琪狠狠的捶著桌子,他恨這個軍營、恨天、恨地、更恨自己,恨世間一切。
福靈安不答,曾幾何時,他也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所以他離開了京城、離開了他生活過二十多年的家。幸而他是個光棍,沒有妻室、沒有子女,所以來去自由,才有機會獲得清淨。不似永琪這般拖家帶口,走到哪裡,都有一大堆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