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忙解釋道“皇阿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懿澤其實……”
“不必說了!”乾隆擺擺手,打斷了永琪的話,道“你去雲南之前很鬱悶,最主要是在鬱悶什麼?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和胡雲川在府裡大打出手、最後把他攆出去的事兒嗎?”
永琪又無奈的沉默了。
乾隆笑問“你是什麼人?前朝、後宮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你不知道嗎?你府裡那麼大動靜,還指望傳不到牆外?”
永琪辯解道“那不過是胡雲川的一廂情願罷了!懿澤始終都安分守己,從沒有半分越禮之舉!”
“是嗎?”乾隆忍不住又笑了,指著永琪道“你是朕的兒子,朕還不知道你?你如果真的相信懿澤和胡雲川清清白白,豈能眼睜睜看著胡雲川死在你麵前?”
永琪無法作答,他心裡亂極了。
乾隆又對瑛麟說“你起來吧!”
瑛麟低著頭,答道“臣妾有罪,不敢起來。”
“你弑君篡位的時候都沒想著認罪,這會兒倒認起罪來了?”乾隆看著瑛麟,笑了一笑,道“朕聽兆惠說,這次救永琪,你功不可沒。胡雲川本來就是戴罪之身,又以下犯上、妄圖誘拐王妃,死了也是罪有應得,朕不但不會罰你,還要嘉獎你!”
瑛麟聽乾隆如此說,才站了起來。
永琪感到惴惴不安,心裡一陣不舒服,突然又為胡雲川辯解道“胡雲川也參與了救援,他也有功!”
乾隆答道“如果不是看在他救你有功的份上,他的罪夠誅滿門了!”
永琪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但他知道,有了乾隆的這個處事方式,等他回家見到懿澤,處境隻怕會比之前還糟。
乾隆又對瑛麟說“你回去後,把朕的話捎給懿澤和胡嬙,她們哪個要想為胡雲川討回公道的話,就找朕來討!”
永琪看到乾隆如此偏袒瑛麟、輕視懿澤和胡嬙,十分不快,不想繼續呆在這兒,突然向乾隆拜彆道“皇阿瑪,兒臣想早點回去看看還未見過麵的女兒,就不陪您和令貴妃用午膳了!請準許兒臣告退!”
乾隆還沒發話允準,永琪就自行退出去了。
永琪一直惦記著懿澤,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回來,很想早點回府確認一下,也想看一看胡嬙和女兒。但是,他還記掛著另一件事,就是琅玦被敏敏帶走了,隻怕要算總賬。事有輕重緩急,不及多想,他先往學士府奔去。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敏敏當然不肯在外人麵前說自家的醜聞,因此婆媳二人同坐馬車回家的一路,都異常安靜。
等到了學士府,敏敏的臉色就變了個樣,話不多說,直接帶著琅玦到了祠堂門外,讓人打開了祠堂的門。
隨侍的人羅列兩旁,敏敏也站在一側,不言不語,卻盯著琅玦。
琅玦猜到敏敏大約是要她到祠堂向祖宗賠罪,可既然敏敏都沒有進去,她也就站在那兒不動,佯裝不知的問“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敏敏冷冷答道“公主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才算得上體麵,應該不需要我來教吧?”
“母親方才在皇阿瑪麵前說是要帶我回來見孩子的,一進門卻把我帶到這種地方,我能不能以為這算是‘欺君’呢?”琅玦的神情,趾高氣揚,這幾年見慣了敏敏的強勢,她已經不似剛嫁過來時那麼懼怕了。
“你要見兒子是吧?行!我就帶你去見!”敏敏招了招手,隨侍的下人們複又帶著琅玦離開了祠堂大門,跟著敏敏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到了一個精致的小院落裡,敏敏又讓人守在院門外,隻帶琅玦一人走了進去。琅玦跟著敏敏,往裡麵去,看到一片草叢,有兩個孩子坐在草地上相互往臉上貼泥巴,彼此嬉笑,玩的很開心。奶娘和丫鬟們站在一旁,草叢外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的,是福隆安。
福隆安看到琅玦,驚訝了一下,正要站起來,忽而好像又想起什麼,便沒有再站起,還似方才一樣坐著看兩個孩子嬉戲。
敏敏滿麵堆笑的看著琅玦,彆有用意般的問“敢問公主,你知道眼前這兩個孩子,哪個是你的兒子嗎?”
孩子年紀越小,成長的速度越是驚人。琅玦離開京城已經半年多了,況且此前與豐紳濟倫相見的次數也不多,一般都是家宴、或是福隆安帶豐紳濟倫去公主府的時候,才見一麵,說幾句話。眼前這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個頭身形都相差不大,臉上又都滿是泥巴,琅玦盯著看了半天,還是不敢很肯定自己的眼神。
敏敏又問“怎麼?看不出來?”
琅玦不答,福隆安長歎一口氣。
敏敏大笑起來,搖頭歎道“哎喲喲,真要笑死人了!竟然有親娘站在眼前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敏敏笑的合不攏嘴,樣子十分誇張,照料孩子們的奶娘丫鬟們也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發笑。
福隆安惱羞成怒,將手中正在看的書摔在了地上。
敏敏終於閉了嘴,下人們也隨之安靜了。
琅玦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向其中一個孩子擺手,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問“阿倫,是你嗎?”
豐紳濟倫站起看著琅玦,卻沒有應聲,像是有些怕生,忽然一溜煙跑到敏敏身旁,抱住敏敏的腿,仰頭叫道“奶奶抱!”
敏敏便抱起了豐紳濟倫,用手絹給他擦臉,一臉惋惜的歎道“唉!總算是沒認錯,可惜這孩子卻不認識你了!”
另一個孩子也跑來抱住敏敏的腿,大叫“額娘,我也要抱抱!”
琅玦意識到,另一個孩子是福長安,她竟然一點也不認識。麵對此情此景,琅玦沒有了方才的氣焰,也陷入了尷尬之中,富察家門內果然沒有一個她想看到的人,她轉身往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敏敏追了出來。
琅玦雖然站住,但並不回頭,愛答不理的問“孩子我已經見過了,我該回去了,母親還有什麼事嗎?”
“回去?你要回哪去啊?”
“當然是回公主府了!”
“公主過分了吧?”敏敏走到琅玦麵前,斥問道“你私自離京幾個月,連句交待的話都沒有,就準備拂袖而去?你是不是覺得隻要皇上不追究,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當富察家沒人了是嗎?”
琅玦不答。
敏敏狠狠的斥責道“你自己跑到雲南去逍遙快活的時候,知道我們如何嗎?老爺連門都不敢出,去上朝都要掐著點,一散朝就趕緊走入,連路上碰到同僚都要躲得遠遠的,就怕跟人家搭話!還有前些天隆兒過生日,那劄蘭泰死皮賴臉的硬是要送禮,還當眾打開禮盒,知道禮盒裡麵是什麼嗎?”
“額娘!不要說了!”福隆安從裡麵追了出來,抓住了敏敏的胳膊。
“府裡哪個人沒看見,憑什麼不讓她知道?”敏敏甩開福隆安,朝琅玦喊道“那裡麵可是好大一頂綠帽子!隆兒憋屈極了,喝了悶酒,掉進河裡,差點淹死!你卻一點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