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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榮王殤 第256、乾隆故置抉擇案,懿澤不平恨作諷(2 / 2)

懿澤冷笑著問“因為劄蘭泰背後有很多兆惠舊部,不能輕易處置,而胡雲川隻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市井小民,死了就死了?”

琅玦聽這話變了味,忍不住插嘴道“相識多年,你覺得五哥是這樣的人嗎?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還好意思提劄蘭泰調戲的事?劄蘭泰調戲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五哥沒有計較劄蘭泰,那是因為他知道劄蘭泰調戲你和對他起殺心是出自同一個原因,而並非真的對你心存妄想!胡雲川當然不一樣,你都已經把胡雲川稱作你的‘阿注’了,五哥心裡能不氣嗎?”

懿澤的目光轉向琅玦,依然是冷冷的笑著,道“說的好理直氣壯,當你在福靈安和福隆安兩兄弟之間跳來跳去的時候,你覺得自己有問題過嗎?你又何必總是替福靈安抱屈呢?”

琅玦不服氣的澄清道“我們是不一樣的!你怎麼能混為一談呢?你明明知道,我是帶著對福靈安的感情嫁給福隆安的,一份不情願的婚姻,我當然不甘心!就算決定和福隆安在一起,那也不過是利益之交!可你和五哥……”

“也是利益之交。”懿澤截住了琅玦的話,淡淡的說“我們沒有什麼不一樣,都是為了利益,不得不暫時遵從一份不情願的婚姻。”

永琪扶著床,慢慢的坐了起來,看著懿澤,那目光也十分鋒利,問“如果胡雲川還活著,你是不是就打算跟他留在格姆山,做一對逍遙自在的‘阿注’和‘阿夏’?”

懿澤正在為胡雲川憤憤不平,聽到永琪這樣問,她乾脆順著永琪的話,故意氣他“不錯,胡雲川坦誠正直,對我一心一意,比你這個偽君子更值得我托付終身。他死了,我已然失去了愛情,才不得不退一步追求利益,跟你回來。你自己左擁右抱,卻要求你身邊的每個女人都為你守身如玉,你滿嘴仁義道德,卻為一己之私濫殺無辜!還在人前大義凜然的講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撕下麵具後,全都是私欲貪念!你殺胡雲川,不就是為了讓我離開他嗎?既然你這麼想讓我陪在你身邊,那我就陪著你,左右不過是一個皮囊而已!隻不過從雲南回來之後的每一天,我心裡想的都是胡雲川,每次勉強自己多看你一眼,真的會讓我覺得很倒胃口!”

永琪端詳著懿澤,半晌沒有發聲。

懿澤要說的話已經說完,站起又離開了。

這次永琪的目光沒有追隨懿澤而去,凝滯片刻,突然鼻孔出血,瞪著眼睛直挺挺的躺下,全身僵硬,一動不動。

琅玦嚇得腿都軟了,搖晃著永琪的身體,大哭起來,喊著“五哥,你怎麼了?五哥,不要嚇我!”

瑛麟也慌忙到永琪身邊,捋著永琪的胸脯,勸道“你消消氣!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明知她是故意氣你,又何必要往心裡去?”

禦醫楊開泰趕到,七手八腳的忙亂了半天,針灸紮了無數次,才稍稍穩住情況。

永琪漸漸恢複了情緒,卻還是發燒,楊開泰把脈聽診了半天,有些納悶,向瑛麟稟告道“啟稟福晉,王爺的肺病一開始問題就不大,論理說不該反複發燒,臣懷疑,王爺身上可能有其他的症候。”

瑛麟焦急的說“那你就趕快把問題找出來,對症下藥啊!”

永琪病的昏昏沉沉,似清醒也似不清醒,卻又不自覺的摸了一下右腿。

琅玦看到,突然想起之前永琪說過的話,提醒道“我好像記得五哥說過,他坐船時間一長就腿疼,像是怕濕怕寒的意思,他的問題會不會是在腿上?”

楊開泰便問瑛麟“福晉可知,王爺腿疼在何處嗎?”

瑛麟回憶起永琪的腿在雲南受傷的事,卻不敢直說,隻是含糊的概括了兩句“王爺好騎馬射獵,勞累時偶爾會腿疼,他的右大腿前一陣子受傷過,不過已經愈合了,留下了一點小小的疤。”

楊開泰聽說,就請琅玦回避,好讓他為永琪檢查大腿。

琅玦見狀,暫且出去了,又到隔壁來尋找懿澤,卻不知懿澤去了何處。

懿澤每次的消失不見,都是去了同一個地方,那就是格姆山。她每次回到格姆山,都必來胡雲川墓前祭奠一番。

春日的格姆山很美,懿澤的眼裡卻再也看不到美景,她獨坐在胡雲川的墓碑旁,將酒澆在地上,惆悵的望著遠方。作為神族的一員,她知道在這裡說話,胡雲川是聽不到的,但她還是常常會說,因為除了這裡,她更沒有了一訴衷腸的地方。隻有與生俱來的孤獨,一直與她相伴。

懿澤望著胡雲川的墓,輕輕的笑著,道“以前都是我聽你說,現在隻能你聽我說了。我一直在報複殺你的人,我知道你並不想讓我去做這樣的事,但我卻還是做了,因為你不能複活,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我都無法原諒。我好想知道你去了哪,可惜我的法力太弱,天地間能去到的地方並不多。自你死後,我一直求助先人,潛心修煉,這麼久了,卻還是無法找到你的魂魄歸處,我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

懿澤的眼淚灑落在墓碑前,她斜靠著墓碑,望著格姆山的一草一木,又想起那個愛說愛笑的胡雲川,幻想著在她失明的時候,他是如何艱難的把傷勢沉重的她從車裡軍營送到格姆山、又是如何用儘全力鑿開牆麵取水救她。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了胡雲川背著她負重前行的蹣跚背影,看到他省吃儉用的為她留食物,看到了他磨破腳底在地上留下串串血腳印,看到他身中數箭卻拚上最後一口氣為她帶來了生命之水。還有那匹陪著他們走了千山萬水的馬,胡雲川在賣馬時發誓贖回,他對生命那麼熱忱,卻把命丟的那麼容易。

懿澤就在這裡度過了一天一夜,次晨才又回杭州行宮。

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在杭州行宮中,永琪反反複複的發著燒,他的腿部舊傷處有些紅腫。楊開泰告知瑛麟,說是永琪的腿有些風濕之症,舊傷處也有點發炎,此次發作應該是在西湖泡了涼水的緣故,發燒也是常情,不必過於擔憂。因此在永琪大腿上敷了藥,又開了內服的藥方。

皇後聞訊也來探視,見永琪神誌時而清醒,時而混沌,身上總也打寒顫,難免也感到憂心。

皇後不常與瑛麟打交道,不甚相熟,因為乾隆對瑛麟的偏袒、對胡嬙的輕視,皇後也不喜歡瑛麟,因此也沒有在永琪房中逗留多久,隻在出門後向琅玦詢問永琪的病情。

永琪一直躺在床上,因為無聊,也因為藥物作用,從白天到夜晚都多是在睡夢中度過,夢中他似乎又看到了若乾年前的懿澤。他夢到了選秀落選的懿澤,被留在景仁宮做守靈宮女,而他奉命為嘉貴妃守孝,每天都能看到她。他夢到了斷頭台上和他兩心相許的懿澤,滿眼淚痕的對他說“天上人間,永不相負”。他夢到新婚之夜的懿澤,彼此許諾“永不相負、永不相疑”,生命中第一次臥榻上的纏綿,經久難忘。他夢到霧靈山上的踏青,白天他為她遮雨、夜晚他為她暖手,懿澤的笑容是那麼的美,美的讓他陶醉。

曾經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傷心。半夢半醒中,永琪不經意的喊出來了那個他最熟悉的名字“懿澤……”

正在他身旁衣不解帶照顧他的瑛麟,聽到他夢話中的這兩個字,眼淚簌簌的流下。她想起乾隆給永琪的選擇題,她已經猜到了永琪的答案,不是現在才猜到的,而是一直都知道。一天的時間很短暫,她很快就會見證這個答案。

流言飛速的蔓延著,隻一天就傳遍行宮的每個角落,這,自然少不了太後的功勞。

但皇後卻並不知道乾隆喬裝去陳府之事,也不知道密室發生的一切,這是因為蕭韞在聽到外麵的風聲後,先行告誡了所有服侍皇後的人,不準在皇後麵前提到此事。蕭韞太了解皇後的個性,一旦皇後聽到了如此不堪的傳聞,又牽涉到乾隆和永琪的聲譽,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皇後探視永琪的時候,蕭韞一直緊隨左右,生怕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幸而當時永琪是昏睡著的,不曾說話,瑛麟也不會與皇後閒聊。琅玦在與皇後交談時,蕭韞一直在皇後身後對琅玦使眼色,琅玦雖然不太明白蕭韞的意思,但卻在闖禍過幾次之後牢牢記住了“言多必失”,因此除了回答永琪病情之外,並沒有提其他的任何事。

瞞到夜晚皇後睡下,蕭韞總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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