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又向傅恒道:“賞六阿哥、十一阿哥各一柄玉如意。”
永瑢、永瑆領賞謝恩。
乾隆走到太後麵前,瞟了太後身後的舒妃一眼,笑道:“永瑆年少,能有此收獲已是難得,都是舒妃教養有功。”
舒妃這才眉頭稍稍舒展,拜謝道:“謝皇上,永瑆天資聰穎,多得皇上指點,又有太後關懷,臣妾不敢居功。”
乾隆略略微笑,吩咐傅恒道:“叫人把獵物抬下去烤了,備晚宴吧!”
綿億看到永琪手中的三眼花翎十分好看,從後麵跑過來向永琪伸手,永琪忙讓卓貴先將花翎收起。
乾隆看到綿億乖巧可喜,抱起在懷中逗他玩耍,笑道:“朕好大一會兒沒看到朕的乖孫子了,可要好好看一看。”
胡嬙、瀅露、玥鳶等見綿億已到乾隆懷中,不敢近前,隻好遠看著。
令皇貴妃湊近,笑問乾隆:“皇上,方才姐妹們正在討論這綿億跟永琰長得有幾分相像,您看看,是也不是?”
乾隆看看懷中的綿億,再看地上站著的永琰,點頭道:“確有不少相像之處,竟比像永琪的還多一點!”
綿億把雙手伸向令皇貴妃,令皇貴妃見狀,便接住了綿億的手。乾隆一時間也沒想太多,就將綿億交給了令皇貴妃抱著。
永貴人見了,忙走過來說:“皇貴妃是有身子的人,怎麼能抱孩子呢?讓嬪妾來抱吧!”
令皇貴妃抬頭,還未說話時,一眼看到永貴人身後的一個宮女,這宮女麵容儘毀,整張臉像鬼一樣。令皇貴妃猛然感到害怕,不經意手鬆了一點,綿億下滑了一點點,令皇貴妃又突然警醒,已是不能完全抓住綿億,緊急蹲下,恰在她臀腳相接時,綿億雙腳著地。
令皇貴妃心跳疾速,慶幸沒讓綿億在自己懷中摔著,可綿億雙腳著地後卻掙脫了令皇貴妃,半跑半走的向前去。
永貴人立刻罵她的醜宮女道:“混賬東西!誰準你近前來嚇人?要是皇貴妃動了胎氣,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乾隆、永琪等聽到,不經意掃過永貴人身後的宮女那張毀容的臉,也都嚇了一跳。
正此時,前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永琪回頭,隻見永璂騎馬歸來,慌慌張張的樣子,而綿億正搖搖擺擺的朝永璂那匹奔跑的馬走去。
不及多想,永琪飛一般的跑上前,他的雙臂剛抱住綿億,永璂的馬前蹄隨後揚起抬過永琪父子二人的頭頂。
綿脩的影子從懿澤腦海中閃過,她心中一驚,慌忙暗暗使法術牽製住了馬蹄。永琪抱著綿億躲過馬蹄,滾到一旁,乾隆呼喊左右,一群侍衛向前拖住了馬,混亂之中,永璂嚇得從馬上掉了下來,先滾到侍衛們的身上,緊接著又滾到地上。
永琪緊緊的抱住綿億,口中卻不住的叫著:“綿脩……綿脩……阿瑪來救你了……阿瑪來救你了……”
昔日曾經的畫麵在永琪腦海中重現,他永遠都忘不了最後一次看見綿脩的樣子:綿脩在胡雲川懷裡一動不動,隻有口鼻不住的往外冒血。那一刻,永琪的腦袋幾乎轟了,心涼徹骨。
懿澤靜靜的站著,她看到的何嘗不是綿脩?如果當年綿脩沒有慘死在馬蹄下,後來所有的悲劇也許都不會發生,他們也都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胡嬙、玥鳶都趕到了綿億身旁,綿億大哭著鑽到了胡嬙懷中,聲聲呼喚著“娘”。胡嬙淚流滿麵,也將綿億緊抱懷中,心疼的喊著“綿億”。
懿澤遠遠看著緊緊相擁而泣的胡嬙和綿億,心中竟有一絲隱隱的傷痛、一種空空的失落。
豫妃見綿億與胡嬙這般親近,納罕極了,向慶貴妃問:“這綿億阿哥不是索綽羅氏生的嗎?難道嬪妾弄錯了?”
慶貴妃輕笑道:“聽說胡格格擅長生養,榮王便叫她來撫養綿億了。”
“不是吧?”豫妃一臉驚愕,道:“雖然都算侍妾,索綽羅氏好歹是禦史家的千金,哪裡輪得到讓一個山裡放羊的丫頭來當養母?”
慶貴妃隻是笑笑,後麵妃嬪宮女們交頭接耳,都在低聲細語的傳說著這件納罕事。
永琪呆呆的癱在地上,目光癡癡的,他的心在拚命追憶有關綿脩的一切,一遍又一遍,懊悔、遺憾、痛苦,太多太多。
乾隆見永琪沒有起來,以為受傷了,快步走來,問:“永琪,你傷的重嗎?”
“兒臣……兒臣沒事。”永琪醒過神來,慢慢站起,答道:“兒臣隻是想起了綿脩,如果綿脩當年沒有慘死在馬蹄下,如今該是怎樣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乾隆聽罷,長歎一聲。
永璂兩腿發軟,爬到乾隆附近,慌忙磕頭解釋道:“皇阿瑪,兒臣不是有心的……兒臣控製不住這匹瘋跑的馬……”
乾隆一個巴掌甩在永璂臉上,永璂被打的摔在一旁,嘴角微微出血。
永琪見了,忙擋在永璂前麵,向乾隆拜道:“皇阿瑪,十二弟年紀尚小,馬術不精也是常情,請皇阿瑪息怒,寬恕十二弟這次!”
乾隆看見永璂就心煩,此刻更是火冒三丈,瞪著眼問:“他差點害了綿億,你還為他求情?”
永琪答道:“回皇阿瑪,十二弟是無心之失,且綿億也無事,何必執意掛懷?”
“皇阿瑪開恩,兒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兒臣從馬上摔下來,兒臣也受傷了……”永璂痛哭流涕著,一副落魄之像,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果然兩根胳膊上都有幾道劃痕。
永琪看到永璂露出的胳膊,頓時意識到永璂比之前瘦弱了許多,且傷痕都滲著血,感到一陣心酸。
乾隆深惡永璂這樣冒失的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讓自己顏麵儘失,即便看到永璂受傷也沒有半分心疼之意,指著永璂道:“朕叫了回營,你卻遲遲未歸,簡直是不把朕放在眼裡!”
永璂戰戰兢兢,辯解道:“兒臣……兒臣沒有聽到皇阿瑪的命令,也沒有人告訴兒臣,兒臣後來發現兄弟們一個也不見,才……才趕緊回來的。”
乾隆冷笑一聲,瞟了永璂一眼,道:“就數你行獵時間最久,你獵得了多少獵物啊?”
“兒臣……兒臣……沒……沒獵著……”永璂嚇得不敢抬頭,渾身發抖的幾乎想要蜷縮起來,活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沒獵著?”乾隆重複了這三個字,又怒吼:“那你乾嘛去了?朕今天要是不給你一點懲戒,你連大清祖製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皇阿瑪!”永琪再次行大禮,求情道:“皇阿瑪情知,十二弟近來食無味、寢難安,身體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以致今日失儀,往年秋獮他並非如此。何況方才他已經摔傷,皇阿瑪也打過了,等於已經受罰了,若是繼續深究此事,豈不辜負了大家秋獮的興致?”
乾隆才讚賞過永琪獵得頭彩,的確不想壞了秋獮的雅興,況且他知道永琪的性格,定是要阻攔到底的。秋獮大典在繼續,乾隆也還有許多事,便懶得再搭理永璂,於是離開此地,吩咐傅恒準備會見蒙古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