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看到瑛麟兒時和瑛鳳一起被陳可齋當男孩子一樣培養;看到瑛麟在杭州打理天下會;看到瑛麟入京選秀落選被太後留在壽康宮;看到瑛麟勸說她共謀天下會大計,然後掃興離開;看到瑛麟悄悄將天下會的人陸陸續續送進榮王府做侍女、侍衛;看到瑛麟不斷在太後和乾隆之間周旋;看到瑛麟在圓明園大火中狂笑、永琪狠踹瑛麟以救乾隆、瑛麟被關入刑部大牢;看到瑛麟在刑部大火中重傷被棄亂葬崗、又被乾隆救回;看到瑛麟新婚之夜劃傷永琪;看到瑛麟在被窩裡悄悄做彩球;看到瑛麟帶著綿脩出去玩、引向胡嬙的馬車附近;看到旌筠拿著彩球碎片威脅瑛麟,反被瑛麟勒死;看到瑛麟秘密吩咐琴瑟館的侍衛夜間將旌筠的屍首裝箱帶出東來閣、拖向琴瑟館。
至此,懿澤確信了孟冬的推測,瑛麟就是害死綿脩的真凶!但連孟冬都不知道的是,原來琴瑟館的大半侍衛都來自天下會,是瑛麟安插到榮王府的奸細,難怪在碧彤死後,琴瑟館的下人都紛紛自請去東來閣。更讓懿澤驚愕的是,她看到那些處理旌筠屍首的侍衛,就是被瑛麟帶到雲南的那些侍衛,她忽而對雲南一行也感到許多疑慮。
於是懿澤繼續感知,她看到瑛麟脅迫幽漾誣陷碧彤;看到瑛麟將幽漾按到水中淹死,然後帶著金色夜明珠跳下水;看到瑛麟被胡嬙當麵戳穿卻麵不改色;看到瑛麟故意引永琪去打胡雲川;看到瑛麟指使天下會舊部去琅玦的公主府透露福靈安受傷的消息;看到瑛麟使人傳信給陳崇雲引導永琪南下;看到瑛麟勸導胡雲川去雲南;看到瑛麟在雲南軍營假裝失蹤後,唆使天下會的親兵戲弄劉藻的部下;看到瑛麟夜間向軍中的飲水中投毒;看到瑛麟逼陳崇雲扯謊;看到瑛麟在自己遭雷劈時拖住永琪;看到瑛麟帶著侍衛陪永琪來到勒得海……
懿澤終於看到了她最關心的一幕:胡雲川取水時遇到永琪,將永琪推下勒得海,瑛麟在永琪麵前煽風點火,誤導永琪去誤會胡雲川。然後,她看到瑛麟吩咐侍衛們:“給我放箭!”
永琪出神了一下,忙去阻攔道:“不可放箭!”
但是,十幾支箭已從弦上飛出,紛紛射在胡雲川的背上。
看到這裡,懿澤的眼淚再次落下。之前,她一直想當然的以為榮王府的侍衛最聽永琪指揮,所以應該是永琪下令射殺了胡雲川。她萬萬沒想到,這些侍衛其實是天下會的人,永琪根本就沒有殺過胡雲川,隻是阻止的不夠及時!可是,懿澤卻為此誤會永琪一直到他死去!
懿澤再往後感知,她看到在她流浪的那些年,瑛麟把喪夫的痛苦和生氣都撒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她看到在綿億和玞嫿天天到處找娘,看到瑛麟向四歲的玞嫿大吼“你娘早死了”,並指著綿億說“就是他的娘逼死了你的娘、還害得老娘守寡!”
懿澤看到綿億麵對瑛麟和玞嫿,哭的是那樣委屈,不禁將手中帕子握得更緊,幾乎想要撕碎。
孟冬先是看到懿澤流淚,又看到懿澤發狠一般的捏手帕,覺得有點不對勁,問了一句:“懿澤,你怎麼了?”
懿澤從瑛麟的往事中驚醒,望著孟冬,顫抖著哭泣。
孟冬關切的問:“再一次看到綿脩的死,很難受是不是?”
“不止是綿脩……”懿澤含淚搖了搖頭,痛哭著說:“是她嫁禍逼死的碧彤,還有旌筠和幽漾都被她親手所殺,雲南的那些兵也是被她下毒,還有……還有胡雲川……是她讓人射死了胡雲川……那些侍衛全都是天下會的人!可是我……我竟然整整誤會了永琪十五年!”
說到這句,懿澤悔恨的眼淚,更加止不住,情緒帶動著身體的顫抖,她感到了體內碎石割肉的疼,不禁又蜷縮著、僵硬著。
孟冬朝門外看了一眼正在外麵曬太陽的瑛麟,低聲向懿澤道:“早該收拾她了!但你親自動手可能會惹禍上身!她能從階下囚變成榮王福晉,不都是仰仗皇上的寵信嗎?我們就讓皇上來處置她!”
懿澤稍稍止住了眼淚,帶孟冬回到蕪蔓居,兩人都換了旗裝,收拾整齊,來到宮中。
彼時乾隆聞知惇妃病了,正在翊坤宮看太醫們診治。懿澤和孟冬便來到翊坤宮,聲稱來探望惇妃疾病,請太監傳報求見乾隆。
懿澤低聲問孟冬:“皇上會信我們嗎?”
孟冬笑道:“上次你被冤枉,受了那麼重的傷,皇上多少該有些同情心。隻要我們方法得當,提出一些小要求,他應該會答應。”
懿澤不解的問:“什麼小要求?”
孟冬還未作答,聽到陳進忠在門外喊道:“皇上宣履郡王福晉、格格索綽羅氏覲見。”
懿澤和孟冬走進惇妃的居室,看到惇妃躺在床上昏睡,太醫王振文正在診治,幾個侍女也在一旁伺候著。而乾隆坐在離床不遠的一張椅子上,懿澤和孟冬忙向乾隆行禮。
乾隆問懿澤道:“你身體可好些了?”
懿澤答道:“謝皇上掛念,孟冬醫術精湛,替奴婢調理,已經好多了。”
乾隆點點頭,又看孟冬,道:“朕倒忘了,你也深通醫理。惇妃不知為何,昏睡兩天了,來過幾個太醫,都說看不出毛病,可她就是不醒,要不你給看看?”
“臣媳遵旨。”孟冬拜過乾隆,就走到床邊為惇妃把脈,王振文見狀,往一邊讓開。
孟冬就為惇妃診脈,診過右手,又診左手,脈象竟十分正常。她想起前日懿澤說的蛟龍擅長以鱗片用作分身術,料定眼前的惇妃必是鱗片幻化,隻是沒想到竟連脈息都猶如常人,可見蛟龍的術法實不一般。她想,若直接向乾隆說出實情,乾隆也未必信的,不如眼見為實,遂生出一個主意,站起向乾隆道:“啟稟皇上,依臣媳拙見,惇妃娘娘可能是中邪了。”
“中邪?”乾隆吃了一驚。
孟冬笑道:“皇上不必過於緊張,臣媳記得,上次惇妃娘娘不是收藏了許多神符嗎?說是一些道行高深的僧道所留,能破解玄幻之術。不如拿來一用,也許能驅除妖邪,使惇妃娘娘恢複原樣呢!”
乾隆想了想,拿來試一試也並無壞處,說不定會有效,便吩咐惇妃的宮女去取神符,宮女們遵命取來一打。孟冬就隨手從宮女手中拿了幾張,又走回惇妃床前,貼在了惇妃額頭上。讓眾人大驚失色的是,在神符貼上的瞬間,惇妃就不見了。
幾個宮人都大叫了一聲,乾隆也指著床上,舌頭打結一般的問:“這這這……惇妃人呢?”
懿澤早料到會是如此,隻看孟冬。
孟冬麵上淡淡的,伸手輕輕撥開落在床上的神符,從神符下麵撿起一片半大不小的龍鱗,托於掌上,呈與乾隆,笑答道:“回皇上,惇妃娘娘在這裡呢!”
宮人們都嚇得躲到一旁,乾隆也後退了一步,驚問:“這是什麼?”
孟冬笑道:“皇上請仔細看一看,怎能不認得?”
乾隆伸頭往孟冬手上看了一眼,不太確信的問:“是……龍鱗?”
孟冬讚歎道:“皇上好眼力!”
“這……這是怎麼回事?”乾隆愣了一下,忽然去看懿澤,質問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懿澤道:“回皇上,奴婢如果能奈何得了這些神符,上次也不至於在那間貼滿神符的屋子裡老實待著,弄得滿身是血也逃不出。”
乾隆覺得有理,同時也覺得這裡麵大有文章,於是向陳進忠使了個眼色,陳進忠帶宮人們退出,王振文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