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隊裡不算那四輛走不了遠道的牛車,光是驢車和騾子車也有七輛,為啥雇其他隊的牲口,那雇一回錢也不少呢。”韓紅兵在旁邊也跟著站起來朝外走,嘴裡不解的說道。
生產隊的牲口,不是除了農忙那幾天幫忙拉車之外,平時就養在牲口棚享福,真要是享福,單單十幾頭牲口就能把生產隊吃垮。
所以生產隊長需要有本事替自家隊裡的牲口和大車找到掙錢的活兒,三隊馬老五自然是沒這個能力,目前中坪村大部分生產隊的牲口大車,都靠書記韓老狗出麵找的一個活賺錢,從西山把炸好的石頭運去縣城當建築材料,一輛車一天能跑一趟,一天大概能掙三塊多錢,聽起來不多,實際上已經不少,相當於中坪大隊三個壯勞力一天的工分收入。
可以說各個生產隊額外收糞,買化肥,添置農具,牲口的開銷,大部分都是靠隊內車把式趕著大車平時搞運輸掙的錢。
謝虎山要雇其他隊的牲口和大車,按照估算,縣城到中坪村走一個來回,就算是驢拉的兩輪車,最少也得收謝虎山一塊六七,要是騾子拉的四**車,那恐怕都得兩塊一趟,這也是為啥很多生產隊寧可在大糞池被臭味熏的腦仁兒疼,也要多排兩天隊的原因,因為一旦雇彆家生產隊的車幫忙裝糞,那大糞成本可就不是五塊一車了。
謝虎山推著自行車朝外走,邊走邊說道:“不止今晚,明天也得雇,不然不夠用,咱們必須一天就把所有糞運回來,遲則生變,你咋知道其他生產隊看到咱們這麼整,不會有樣學樣,就得下手要快,等他們也想這麼弄,沒糞了,隻能乾瞪眼,彆把農民想得好像啥也不會一樣,他們隻是沒膽子當第一個出頭鳥,不是沒心眼,看到有人第一個乾,而且得了實惠,馬上就能照搬,關鍵時刻,咱不能因為省小錢壞了大事。”
讓韓紅兵在學校門口等著自己,謝虎山騎著自行車衝進中坪村東頭的公社大院,武裝部對謝虎山而言和自己家沒啥區彆,他是生產三隊的基乾民兵排長,又是中坪生產大隊武裝民兵連的班長,還是縣裡大比武獲過獎,給公社武裝部帶來榮譽的民兵尖子,武裝部長張誠每次看見他都眉開眼笑,謝虎山的拚刺得到過他的認真傳授,算是他半拉徒弟,要不是謝虎山是農村獨子,按照政策不能參軍,張誠早就讓自己老部隊挑兵把這小子給挑走。
聽到謝虎山說學校校長讓他幫忙聯係縣城西郊的工兵營搞聯誼時,張誠根本沒想到是麵前謝虎山自作主張,畢竟謝虎山確實是中坪小學軍事訓練編外輔導員。
張誠當即就搖了個電話接通工兵營營部,和那邊扯了幾句軍地關係魚水情的客套話,又各自說了說當兵的履曆扯扯交情,最後順嘴一提聯誼,工兵營電話裡表示熱烈歡迎之後,這事就定了下來,在他們看來,本就不是大事,無非是一群孩子去軍營見識見識,武裝部拜托對方幫忙接待而已。
張誠放下電話,擰開鋼筆開始用公文信箋寫聯絡信,在人數後麵空了出來,最後簽字蓋章,遞給了謝虎山,人數空著是為了方便學校,一般都是第二天出發前由帶隊老師到時候填上人數就行,萬一有學生臨時無法參軍,或者又多跟著去了幾個老師,免得還要重寫一封,太麻煩。
回學校門口把信交給韓紅兵,讓他拿著“聖旨”去忽悠校長,謝虎山又找上正灰頭土臉帶著一群社員忙著加固土路,平整地頭,提前為秋收時大車平穩運糧做準備的馬老五。
“五叔,糞我今天都聯係好了,今晚就能過去先運八輛大車,你看,是不是先按五塊一車把三十車的糞錢給我,我裝在身上,最後用不掉,再退給你。”謝虎山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看向馬老五。
“早上你就該拿著。”馬老五沒想太多,既然謝虎山答應不會撂挑子,把收糞這活攬下來,那錢給他也是應該的,他抬頭朝著會計趙樹立喊道:“趙會計,把收糞預備的錢取來交給虎三兒,再讓他簽個字,他今晚就得先拉八車。”
趙會計小跑著去取錢,馬老五杵著鐵鍬看向謝虎山:“那咱隊牲口啥的,今晚套車跟你走?咋選了晚上,晚上路不好走,一個不注意,就容易傷了牲口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