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行隨便穿越到一個藩鎮之主頭上,也比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帝好啊。
這樣一個時代,這樣一個格局,這樣一個皇帝,李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玩。
“陛下……”少婦將臉貼在他的膝上。
“現在是什麼時候?”李曄歎了一口氣。
“巳時三刻。”少婦語氣溫柔。
李曄腦子裡冒起兩個大大的問號,來自後世的他怎知道巳時三刻是什麼時間,怕自己露餡,不敢詢問,更不敢多說話,裝作一副宿醉頭痛的樣子,“朕一個人靜靜。”
少婦臉上神情更加淒婉,站起身,施了一禮,緩步後退出去。
李曄忽然想起,曆史上昭宗死後,他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以自己領先一千多年的眼光格局,好歹能混個善終吧。
再不行,乾脆投奔李克用李存勖父子,老老實實當個傀儡,搞好關係,關鍵時候退位禪讓,以李存勖的性格,總不至於殺人滅口吧。
這麼個亂世,能保證自己和身邊人活下去,就不錯了。
就算是朱溫和李存勖也沒有笑到最後,下場比昭宗好不到哪去,朱溫被親生兒子所殺,死了還被李存勖挖出來鞭屍。
勝利者李存勖下場更慘,眾叛親離,被寵信的伶人發起叛亂亂刀砍死。
皇帝都是如此,更何況那些藩鎮,你方唱罷我登場,父子相弑、兄弟相殘,接連不斷。
這樣一個時代,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每一個人都沒有安全感,每一人都處於殺戮場中。
沒有勝利者。
直到所有人都厭倦了日複一日的殺戮,天下才漸漸安寧,歸於宋朝。
想這麼遠乾嘛,李曄自嘲一笑,還是弄清眼前情況再說。
“來人。”李曄向外麵喊了一聲。
一個十五六歲的太監神情慌張進來,拜倒在地。
“朕宿醉頭痛,現在是何年何月?”李曄儘量語氣溫和。
小太監身體明顯一顫,“陛……陛下,今……是……景福……二年……六月。”
景福二年?李曄以前看曆史都是走馬觀花,隻知道曆史的大概脈絡,並不知道這個景福二年發生了什麼。
“無需慌張,朕昨日宿醉,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太監抖若篩糠,“回……回陛下,陛下昨日……飲酒,殺了……”
發酒瘋殺人?
哎,喝酒害人啊。
好歹是大唐皇帝,應該不會喝了假酒吧?
曆史上的昭宗不是一個性情放縱殺戮成性之人。
那隻王八無聲無息的爬近李曄腳邊,李曄大為好奇,一隻王八怎麼會出現在寢宮之內?沒聽說唐朝皇帝有喜歡養王八的啊。
“它是怎麼回事?”李曄指著王八。
小太監抬起來瞄了一眼,趕緊低下頭,抖的更厲害了,“陛……陛……下……”
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來。
李曄不耐煩了,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你且說來,赦你無罪。”
也許是身體裡殘存的記憶,他說話方式越來越像古人。
小太監“咚咚”磕了兩個響頭“玄龜是鳳翔送來的。”
鳳翔節度使正是李茂貞,這點常識李曄還是知道的,但不知道李茂貞沒事送自己個王八乾什麼。
玄龜?難道是進獻祥瑞?
不對,如果是祥瑞,昭宗犯不著怒火攻心。
玄龜?王八?
難道是在罵自己是縮頭烏龜?
一想到此,李曄心中豁然開朗,曆史上李茂貞可不是什麼善茬,欺負皇帝最狠的就是此人,隔三岔五的來封信譏諷,有句話還被曆史記錄下來未審乘輿播越,自此何之!
意思是不知道你以後往哪裡逃?
一個臣子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難怪昭宗這樣年輕氣盛的皇帝受不了。
好像昭宗正是看了這句話,怒氣攻心,不顧征伐李克用新敗,再次攻打鳳翔,將手上最後一點實力敗光,從此在天下藩鎮之間威信儘失。
李曄可以理解昭宗的憤怒,卻無法原諒他的做法。
在他看來,昭宗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認清自己處境,和他的父兄懿宗僖宗相比,此時的大唐更為虛弱。
“沒事了,你下去吧。”
小太監如蒙大赦。
李曄深吸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他是個現實的人,深深明白抱怨和憤怒隻會讓人更加軟弱!
一念既此,他放下心頭思緒,大聲道“來人,將近日的邸報和奏章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