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殺人,恐怕會適得其反,讓城內人心惶惶。
張行瑾按捺住心中升騰的殺戮欲望,隻說句認真值夜放過他們了。
此時春末,夜裡依舊寒冷,城下黑洞洞的,仿佛一個無底深淵,火把光照不下去。
“你們聽到什麼動靜沒有?”身邊的一個親衛忽然道。
這名親衛是跟張行瑾一起招入大明宮的,身手也不錯,關係好,說話也就不那麼講上下級,張行瑾一直帶在身邊,準備有機會就向陛下舉薦。
“你聽到什麼?”張行瑾停下腳步。
“下麵有動靜!”親衛低聲道。
張行瑾心中一緊,卻麵不改色,悄悄挪步到牆邊,抽下火把,扔了下去。
火光照耀之下,一群黑衣黑甲之人正在爬城!
張行瑾悚然而驚,剛要大喊,旁邊數道刀光劈來。
幾聲悶哼,身邊親衛倒下幾人。
張行瑾回頭,才發現是自己剛才抽打的降卒們,“你們……”
他不是傻子,瞬間就知道降卒和城下敵人勾結在一起!
不能喊,一旦驚動全城,不知會引發多大混亂,兩千禁衛軍未必彈壓的住,何況城下還有敵人!
張行瑾冷汗直流,此時身邊還有四名親衛。
十幾名降卒殺氣騰騰,眼中全是仇恨。
王珙經營陝虢二州十餘年,忠心之人不少,張行瑾猝然得手,雖然一直小心提防,但仍然不能收服他們。
倒下的親衛爬起兩人,還有兩人已經沒有聲息。
幸虧在細柳城受過嚴苛而殘酷的訓練,都披著兩層甲。
而降卒都是皮甲,鐵甲早被張行瑾有預謀的收回。
沒有時間為倒下的人哀悼,張行瑾很快鎮定下來,目光冰冷,低喝一聲“殺!”
渭水之北。
細柳城早已沒了之前繁忙景象。
從斥候打探到黨項人大軍南下的消息時,安思成就把城外所有房屋拆掉,木材石頭移回城內。
細柳城做了全麵的加固,雖然比不了華州、同州的城牆,但也算是座像模像樣的堡城。
聽到黨項人南下的消息,城內還沒完成蛻變的兔崽子們躍躍欲試,完全沒有血戰降臨的緊張氣氛。
這讓楊鑒頗為欣慰。
軍心可用。
細柳城較高的地勢,黨項人騎兵發揮不了長處。
楊鑒反倒希望黨項人能來攻城。
陛下當初封的九個指揮使,周雲翼、阿史那真延大放異彩,張行瑾也還不錯,都成了單獨領軍的將領,唯獨自己表現平平無奇。
年輕人怎麼會沒有野心?
他也想證明自己,不單單會練兵,更會上陣殺敵。
忠義堂的故事聽多了,總感覺心裡憋著火,楊鑒特彆喜歡聽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故事。
覺得有本事彆窩裡鬥,去大漠草原打!
不過他的期望注定落空。
黨項人大軍在細柳城前裹足不前,既不南下,也不攻城,就好像來踏春一樣。
甚至對城外的農田也沒怎麼破壞。
這讓楊鑒大感為難。
既然不想打,大老遠的跑來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