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騎似乎也發現了孟方同這根中流砥柱的存在,兵鋒直指孟方同所在的屍堆。
集結在孟方同周邊已有兩千兵力,長矛再度豎起。
李曄屏住呼吸,若孟方同擋不住這股騎兵,很可能河中軍就此崩潰。
這是意誌與勇氣的較量,很可惜河中軍還是敗了!
孟方同一個人的意誌與勇氣無法傳遞給河中軍。
而敵騎在對方大將帶頭衝鋒下,士氣高漲。
騎兵轉眼淹沒孟方同所在的屍堆。
野狼般的呼嘯聲再度響起,變成河中軍潰敗的前奏。
失算了,李曄心中驚慌,仿佛賭徒輸掉自己第一場牌局。
河中軍遠道而來,主觀上沒有意願在此死戰,因為這不是他們的戰爭。
不少河中軍扔掉長矛,掉頭就跑。
潰敗一旦形成,就像決堤的洪水。
任何大戰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左翼河中軍崩潰,右翼肯定也支撐不住。
李曄心中苦笑。
然而就在此時,看到一支千人左右的長矛手又集結起來,一開始李曄還以為是河中軍,後來才看清穿的是神策軍盔甲,為首一人似乎是個都頭,隻是火光明滅,天色昏暗,看不清是誰。
戰場上,李繼筠意氣風發,這場衝鋒讓他暢快無比,敵人雖然偶有抵抗,但還是被自己擊敗。
他忍不住狂嘯起來,皇帝不過如此。
接下來,隻要他追著潰兵,殺到敵軍後陣,生擒皇帝就不是一句狂言。
前方忽然出現的長矛讓他詫異,是什麼人還敢擋在自己之前?難道他不怕死嗎?
不,這不是自己擊潰的敵軍。
李繼筠看到敵陣中,兩名甲士合握一根長矛,長矛並非一致向前,而是呈犬牙交錯之狀,士卒的精神狀態跟剛才擊潰的敵軍明顯不同,他們的眼神冷靜而嗜血,仿佛正在看獵物掉入自己陷阱中。
李繼筠心中一凜,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強軍弱軍,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一千人的長矛陣,給自己的壓力比之前潰敗敵軍加起來還要多。
皇帝手下居然有如此強軍?
魏五郎死死盯著迎麵衝來的敵騎。
“不要怕,握緊長矛,穩住陣腳。”那個自稱將軍的都頭楊師厚持槍站在陣前。
魏五郎從他臉上看不到絲毫恐懼,而他輕鬆的語氣,讓人不自覺的鎮定下來,就連臉上的傷口也不那麼痛了。
這一千矛手是楊師厚從戰場中收攏過來的,有像自己一樣的禁衛軍,有神策軍,也有河中軍。
全都是死戰不退的硬骨頭。
“不要慌,陛下在身後看著你們,大唐也在看著你們。”楊師厚聲音沉穩而有力。
籲律律——
最前的戰馬忽然驚慌的人立而起,寒光閃閃的矛尖讓它們恐懼,也讓馬上的騎兵恐懼。
但巨大的慣性依舊帶著他們撞進矛陣中。
不過這次跟之前不一樣,每一根長矛都被兩人握著,狂奔的戰馬沒有撞開矛陣,斜指的長矛互相交錯,互相受力,承擔了敵騎的撞擊。
接連不斷的騎兵撞入矛陣中,戰馬和騎兵慘叫聲傳來,驚擾到後麵的騎兵,速度不自覺減弱下來。
而騎兵沒有衝擊力,對矛陣幾乎沒有威脅。
李繼筠怒不可遏,一支千人矛陣居然攔住了自己?
這麼多年,縱橫西北還是第一次遇到。
心頭狂怒,但更讓他憤怒的是手下人的膽怯!
“殺!”他越眾而出,當先衝入矛陣,揮舞小兒手臂粗的重矛,蕩開迎麵的幾支長矛,卻見長矛陣中,一將手持長槍,正冷笑的看著自己。
“死!”他又吼了一聲,重矛借著馬力迎頭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