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心中一沉,老話說得好,人狂必有禍。
就在這時,辛四郎大腿動了一下,接著緩緩從地上坐起,撓撓腦袋,似乎被摔暈了,胸前一片血紅。
“萬歲!”士卒發出震耳欲聾的呼聲。
幾個親衛急忙扛著盾牌護住他。
城雖然沒攻下來,但氣勢已經打出來了。
“陛下,過猶不及。”李巨川道。
李曄點頭同意,他也沒指望一個回合就攻下隴州。
而能一天之內攻下鳳翔,是因為城裡有內部矛盾。
隴州不存在這個問題,城牆上的兵力大概也就三千左右的樣子,城裡還有餘力。
而且李曄不喜這樣血肉磨坊一樣的絞殺。
士卒傷亡太大。
退兵之後,辛四郎被抬到李曄麵前。
這家夥前胸的盔甲基本被捅爛了,有好幾處長矛留下的傷口,入肉不深,沒有傷到要害,雙甲的作用還是有的。
“腦袋疼不疼?”李曄翻開他眼皮,檢查他瞳孔,怕他得了腦震蕩。
“末將無恙,隻是一些皮外傷。”辛四郎滿不在乎。
李曄佩服他身體強橫,五米,快兩層樓高了,中間緩衝了一下,尋常人至少斷幾根骨頭,這家夥沒事人一樣。
“李繼忠今晚必來劫營。”李巨川望著西邊落下山的夕陽道。
若不是李巨川提醒,李曄還真沒想到。
今天一戰,大抵已經試出雙方的戰力,辛四郎的生猛表現,已經讓守軍的膽寒,李曄甚至認為若是當時他大斧在手,說不定城就被攻破了。
下次隻要他出現在戰場上,對守軍的心理防線是沉重打擊。
當年張巡守睢陽,一萬兵力對戰叛軍十三萬,絕不是在城裡當縮頭烏龜,而是積極防禦主動出擊,不斷以小勝累積士氣和心理優勢。
事實上,隴州已經處於李曄的戰略包圍之中,等周雲翼阿史那真延拿下寧、慶二州回攻,隴州遲早也是要破的。
而且隴州被皇帝大軍圍困,時間一長,士卒的心態會發生變化。
李繼忠被李茂貞收為義子,肯定也是鳳翔軍中宿將,不會不了解自己處境。
打贏皇帝,才有繼續談條件的基礎。
今夜若是不劫營,明天可能就沒機會了。
兵法二字說穿了就是人心。
不過,這一仗具體怎麼打,李曄就有點力不從心了,排兵布陣他是外行。
但有的是內行啊。
“傳楊師厚來見朕。”
楊師厚在鳳翔之戰中受了傷,還未完全恢複,曆史上楊師厚死得早,應該是年輕時太猛了,身體扛不住了。
“末將拜見陛下。”楊師厚聲音洪亮。
“不必多禮。”李曄微笑示意,“楊將軍傷怎麼樣了?”
“末將並無大礙。”
“好,今夜李繼忠很可能來劫營,朕給你八千人,一定要留住李繼忠!”不管是不是李繼忠親自帶兵,都是一場大戰,八千人以逸待勞,加上楊師厚,勝算極大。
李曄留一萬多人在身邊,靜觀其變,楊師厚勝,自己趁勢攻城,不勝,自己也可以支援他。
楊師厚眼中光彩大盛,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有。
抓住機會的人很少。
楊師厚跟著李罕之混了十幾年,如何不知道這是皇帝在給他機會?
“若不能擒殺李繼忠,末將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