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出一個盛唐!
周雲翼望著河對岸連綿不絕的梁軍營寨,神色嚴峻。
梁軍執天下之牛耳,沒人敢在他們麵前掉以輕心,周雲翼更不會。
兩岸零散著大量屍體,鮮血彙聚成小溪流入黃河。
而黃河中漂浮著一層層的浮屍,密密麻麻,隨著河水往下流動,在很長的時間裡,這些屍體會被魚鱉緩緩吞食。
周雲翼並沒有獲勝的喜悅。
因為這些都是被李思安強行驅趕渡河的河中軍。
兩個時辰前慘烈的場景,周雲翼到現在還記得,河中軍哭喊著被趕下河架設浮橋,很多人脫了盔甲,隻纏著一截木頭。
幾個月之前,他們還曾協助唐廷合圍李茂貞,而現在,他們又成了敵人。
周雲翼沒有心軟,也不能心軟。
身處如此亂世,站在戰場上,就沒有無辜者。
他們曾有選擇。
陛下給過他們選擇。
但總是有人選擇錯誤的道路。
這不能算是戰爭,隻能算屠殺,河中軍仿佛牛羊牲畜一樣被驅趕下河,仿佛李思安在用死亡震懾周雲翼一般。
也有河中軍奮起反抗,但沒有盔甲和武器,他們還是如羔羊一般被梁軍宰殺,屍體拋入黃河中。
有那麼一段時間,周雲翼看到對岸不遠的地方,一名銀甲白馬敵將手持長槊盯著自己,在他背後,斜背著七八根長槍。
周雲翼迅速感受到目光中的敵意,如同黑暗叢林中兩頭猛獸在試探彼此的氣息。
仿佛老天爺的玩笑,周雲翼也喜歡穿銀甲。
兩人隔著一條黃河互相審視。
旋即,李思安舉起了長槊,身後萬軍齊發,而他的身影隱沒在士卒之後。
不同於河中軍的畏畏縮縮,梁軍踴躍跳入河水中,一手托著圓木,一手舉著盾牌,奮力朝對岸遊來,甚至有人以河中軍的浮屍為盾,抵擋箭雨。
周雲翼製止了漸漸無效的箭雨,河中軍的消耗,讓軍中箭支緊張。
“矛陣!”
等待多時三個千人矛陣舉起長矛,仿佛河岸上突然長出的蘆葦叢。
小股梁軍已經渡過河岸,並試圖營建陣地。
河中幾十根圓木被聚在一起,組成一個不太穩固的浮橋,梁軍前鋒矛兵早已按捺不住,跳上搖搖晃晃的浮木就往前衝。
在他們身後,梁軍騎兵整戈待發。
銀甲長槊將領駐列在最前,冷眼看著戰場。
“進!”隨著周雲翼一聲令下,拓跋雲歸親自帶著矛陣推進。
與他相鄰,則是李嗣周率領的矛陣。
李嗣周比任何人都鬥誌高昂,仿佛李唐祖先勇武的血脈在他身體裡覺醒。
兩軍抵近,梁軍猙獰的臉如野獸一般,他們並沒有防守,而是在一員梁將的帶領下,衝殺過來。
幾千根長矛仿佛猛獸的牙齒,互相咬合在一起,不斷咀嚼,無數血肉被磨碎,無數條性命被帶走。
梁軍人數雖少,卻異常悍勇,仿佛不知死為何物,有人身體被洞穿,有人身體被刺了十幾矛,隻要沒倒下,依舊掙紮著向前捅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