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隋代起,黨項不斷內遷,不斷融合,到了如今,大多身穿唐服,說唐話,除了發型有些不同,跟唐人一般無二。
華夏雖然有時候武力低靡,但在文化上,對周邊是碾壓的,也更具吸引力。
李思孝經營鄜坊多年,以坊州為市,以鄜州為倉,鄜坊府庫充實,糧食不下十萬石,李曄隻取了五萬石充作軍糧,兩萬石分發鄜坊百姓。
慷他人之慨,也不心疼。
鄜州百姓十幾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大軍入城不搶劫,還發糧的,立時山呼“皇帝萬歲”。
幾千年來,百姓的要求都很低,隻要有一口飽飯,一個遮風擋雨的家,就安安分分。
隻可惜幾千年來,每個王朝都是越來越腐朽,耕者食不果腹,織者衣不遮體,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老百姓活不下去,隻能登高一呼,揭竿而起。
在鄜州停留了兩天,周雲翼的斥候來報,氏叔琮與李成齊在延州分道揚鑣,氏叔琮欲入夏綏避禍,李思恭不納,折轉向東,奔朔方而去,目前周雲翼緊隨其後,沿途小城紛紛歸降,就連東麵的丹州,也在知道皇帝駕臨鄜州之後,主動投降。
整個鄜坊鎮,隻剩下北麵的延州。
而且李思恭不僅拒絕了氏叔琮,同樣也拒絕李成齊。
也就是說,現在的延州隻是一座孤城。
整個關中之北在李曄的聲勢下勢如破竹。
這便是擋住朱溫的戰爭紅利,代表唐廷正式成為一方強大勢力。
接下來,就是看朔方韓遵是什麼態度了。
邠寧跟涇原地狹民稀,不得不依附關中或是鳳翔,但朔方就不一樣了,關起門完全可以自己過日子。
曆史上黨項人之所以能夠崛起,就是因為李繼遷攻陷了朔方首府靈州,才從一夥草原流寇,正式有了立國的基業。
“延州孤城一座,陛下可詔令李思恭攻城,以試探其心。”李巨川小眼睛冒著光。
“這不太好吧,李成齊畢竟是李思恭的親侄子。”
“李思恭經營夏綏多年,我軍正好可以借此窺探其實力,他若不來,就是違逆陛下旨意,正好給了我軍征討的口實,黨項人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分多個部族,拓跋部實力最強,一直壓製其他各部,李思恭不服從朝廷,有的是其他部族服從。”李巨川的樣子太像一肚子壞水的狗頭軍師。
李曄乾笑幾聲,“還是下己智計百出。”
“陛下英明。”兩人開始互相吹捧起來。
翌日大軍起營,李曄把趙弘節也帶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讓一個降將卡在鄜州,總有些背脊發涼。
分了一個營的唐軍加上五千輔軍防守鄜州。
趙弘節倒是積極配合,這讓李曄對他刮目相看。
延州就是後世的紅色聖地延安。
大軍趕到延州的時候,剛在立下營寨,李思恭的黨項大軍也來了,隔著延河,浩浩蕩蕩,黨項人和唐人摻雜,步卒騎兵各半。
李曄一時拿不住李思恭是什麼意思,便令軍中防備。
未多時,李思恭帶著幾員黨項將領親自渡河,到唐軍營地拜見李曄。
“臣李思恭拜見陛下。”李思恭雖然比李思孝要老邁一些,臉上褶子一層一層的,不過身子倒是健壯,聲音也洪亮。
李曄沒想到他這麼胸懷坦蕩,扶起李思恭,“夏公當年力討黃巢叛逆,扶保大唐社稷,朕一直銘記在心。”
雖然黨項人一係列的小動作令李曄不舒服,但在大唐最危難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血戰黃巢,這份忠義,李曄還是要認。
大唐強盛時,遠在天涯的突厥、回鶻都是忠臣孝子。
大唐衰弱了,近在咫尺的藩鎮都是虎狼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