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出一個盛唐!
“陛下武略超凡,一掃大唐數十年之頹勢,然武略者,需以文事濟之,陛下喜聽豪放之句,不能不聞鄉野啼饑號寒之音。”貫休雙手合什,麵帶微笑。
李曄微微臉紅,武略超凡那是吹捧,關中基本都是弱雞,半斤八兩,李茂貞看著聲勢浩大,卻是外強中乾,真正的狠角色都在關東。
就算以唐廷現在的實力,放在關東,也就跟盧龍、魏博差不多。
能擋住朱溫,還是占了地利的便宜。
“大師所言甚是,關中殘破已久,朕欲撫養百姓,不知大師何以教我?”
“不敢當不敢當,陛下甚是愛軍,若是能愛民如一,則關中必欣欣向榮。”貫休一臉和善笑容。
李曄倒是想愛民啊,但民都跑了,偌大關中隻剩一個空架子。
“大師如此才華,流落山野豈不可惜,不如隨朕入長安,日夜請教。”李曄拋出了橄欖枝,不為彆的,就為他這份詩才。
盛世必有華章,崛起的大唐,若是沒有三兩個靈魂詩人,豈不可惜?
沒想到貫休直接拒絕了,“老僧閒雲野鶴,慣於山野之間,進不得華樓,陛下若是憫惜老僧,何不準許老僧重建香積寺?”
對寺廟李曄非常警惕,也是源自中唐杜牧一首詩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閣煙雨中。
唐廷的衰微,跟懿宗大興佛教不無關係。
懿宗廣建佛寺,大造佛像,布施錢財無數,大規模法會道場空前興盛,貴族豪門紛紛響應懿宗的愛好,拜佛禮佛,佛門是昌盛了,百姓的負擔更重了。
黃巢振臂一呼,走投無路的百姓雲集響應,社會秩序大更迭,不僅動搖了唐廷的根基,也順帶摧毀了不少佛寺。
一想起這些,李曄心中明鏡似的,貫休批評自己不聞鄉野啼饑號寒之音,當年佛教昌盛的時候,侵占大片田地,蓄養農奴,也不見得有多仁慈。
不過,存在既合理,佛教存在了兩千年,在後世依舊昌盛,紮根中華文明之中,繁榮昌盛,可取之處也是有的。
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
而且隴右、河西,佛教依舊是主流,廣袤的西域,佛教依舊占有重要地位,有非常大的群眾基礎,也算一股不小的勢力。
李曄不得不慎重。
這些私底下的考量,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宣之於口。
“大師有此心,朕怎會不允?朕幼年時,父皇大興佛教,朕亦承蒙佛光照拂,今國家蒙難,佛門萎靡,香積寺牽涉大唐國運,正好可作天下佛門之典範,即日起,封為禪月大師,正三品,屬鴻臚寺,賜紫衣,招屬僧人,皆在鴻臚寺登記造冊。”
貫休雖是大師,但畢竟不是真佛,隻要是人,總有動凡心的時候,“老僧拜謝皇恩。”
這年頭和尚都有提刀砍人的。
錢鏐手下大將顧全武,人稱顧和尚,就是早年在廟裡混不下去了,下了山。
貫休若真是閒雲野鶴,也不會處心積慮的留在香積寺。
現在佛門也是虛弱的時候,堵不如疏,正好捏在手裡,以鴻臚寺管控起來。
至於貫休能力如何,就看他以後表現了。
大雪停了,李曄才在親衛都的護衛下回到長安。
戰事暫時告一段落,但更多的事物滾滾而來。
陣亡將士的撫恤,有功將士的提升,還有俘虜的處置,以及投歸而來的黨項人安置問題。
梁軍俘虜不用說,也是百戰精銳,不過殺氣太重,李曄不敢貿然將他們整體吸納,而是打散分入各營輔軍之中,先適應環境,再讓忠義堂給他們進行思想改造。
見識過黨項人的騎射之後,李曄也沒覺得多牛叉,不過這是因為野利景榮用錯了地方,輕騎兵屬於戰略力量,侵擾敵後,打擊糧道,騷擾敵軍,追亡逐北,這些才是他們的強項。
與甲騎正麵硬剛,絕對是以卵擊石。
李曄覺得重騎兵和長矛方陣,才是這時代正麵戰場上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