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出一個盛唐!
看熱鬨的從來不嫌事大。
韓遜提著刀直奔蘇仲方而來。
“住手。”李曄瞥了一眼辛四郎,也不知道這個粗胚什麼時候會這麼兩句文縐縐的話,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巨川,李巨川眼觀鼻鼻觀心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韓遜跪在李曄麵前,“殺父之仇,不能不報,末將願以自己性命換蘇仲方之命!請陛下成全!”
話說到這個份上,肯定是勸解不了的。
言語若是能化解仇恨,就不會出現這麼個大亂世。
蘇仲方冷笑道“大郎,使君自己要負隅頑抗,怨不得我們啊,兄弟們也想討條活路,你可不能把大家都逼死了。”
幾句話,把身後牙兵牙將也挑動起來。
此時他們的武器雖然收繳了,但盔甲還在,對於這些刀頭舔血之人來說,全身都是武器。
親衛手按橫刀,踏前一步,壓製住牙兵們的蠢蠢欲動。
“請陛下恩準!”韓遜態度甚堅。
李曄陷入兩難,難道真要把兩人都殺了?
今日即使放過了蘇仲方,看韓遜這架勢,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在此時,李巨川陰惻惻道“蘇將軍有倒戈之功,韓將軍亦有功於朝廷,豈能以命換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二位既然是私仇,就應該私自解決,不應陳於陛下麵前。”
“好!”蘇仲方倒是爽快。
“好!”韓遜也聽懂了,取來身邊士卒一把橫刀,扔在蘇仲方麵前。
李曄卻是猶豫了,韓遜大傷未愈,而蘇仲方明顯是悍將,這不是送死嗎?
想製止,又沒有什麼好理由。
親衛牙兵自動讓出二十步,圍成一圈。
唐風好武,雖然律法禁止民間私鬥,但今日狀況實在是特殊,兩人也不是尋常百姓。
李曄也隻能靜觀其變,低聲吩咐辛四郎,看情況不對,就去救援韓遜。
沒成想辛四郎大大咧咧道“陛下放心,蘇仲方不是對手。”
場中二人已經戰在一起。
仇恨驅使之下,二人刀刀致命,韓遜勝在刀法精妙,蘇仲方勝在勢大力沉。
十幾個回合下來,韓遜明顯落在下風。
不過蘇仲方的樣子並不好受,氣喘籲籲。
連續攻城四天,這家夥估計也沒閒著。
“大、郎可知、當年若不是我等擁戴,你父坐不上節度使之位!”蘇仲方占儘上風,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你現在求饒也沒用!”韓遜臉上的殺機未有絲毫減弱。
“求饒?”蘇仲方笑了起來,“本將是想說,朔方從來就不是你們父子能做主的,能送他上去,也能拉他下來,今日殺你,也算成全你父子二人!”
李曄看著蘇仲方的氣勢,不禁又為韓遜擔憂起來。
兩人各自緊握橫刀,仿佛所有的精氣神都凝聚在刀上。
就是李曄這個外行也看出最後一擊的降臨。
一陣寒風吹過,兩人快步撞在一起。
慘白的刀光各自帶起一蓬血花。
韓遜胸前出現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甲胄,身體搖搖晃晃,站立不穩,不過誰都沒有去扶他。
因為蘇仲方也站著,看起來就像沒事人一樣。
李曄心中一沉。
就在此時,蘇仲方脖頸間忽然噴出一道血霧,人軟軟倒下。
圍觀的唐軍一陣喝彩。
“救人!”李曄親自過去扶助韓遜。
“多謝陛下成全。”韓遜氣息微弱。
李曄檢查他傷口,還好隻是皮膚之傷,趕緊以烈酒清洗傷口,敷上金瘡藥包紮,送到中軍大帳中照看。
牙兵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曄望著他們,說實話,沒有他們,靈州城肯定會好打的多。
“脫下盔甲,各自歸家去吧。”李曄終究是下不了狠手。
牙兵牙將求的就是這句話,趕緊脫衣卸甲。
城內朔方軍其實早已沒了抵抗之心,若不是被牙兵裹挾,早就倒戈了。
最讓李曄驚奇的是,朔方的四千精騎,竟然全都安然無恙,守在節度使府前,見到天子旌旗,全都下馬而拜,“奉韓使君之命,歸降大唐。”
李曄跟李巨川對望一眼,想來這些精騎都是韓遵給韓遜鋪的路,
這個韓遵還真不簡單,兩頭下注,卻讓人恨不起來。